没多久妈妈打来电话叫二姐赶我出去,因为我的到来,二姐寄回去的工资减少了,母亲感到不满,可我那个时候才刚刚14岁,没有地方收留童工。
所以为何多年以后我要这样帮二姐,心疼她的处境,因为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是她像个妈妈一样照顾了我。
没多久,因为妈妈逼着二姐结婚,二姐也只好躲着她来了广东。
我在武汉四处流浪呆了几年,跟着T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年不堪回首的日子。
跟T分手后我也来了广东跟二姐呆在一起。
这时候我才知道三姐在夜总会上班,虽然后来发现她只是做拿消费的服务员,但是我心里也无比的难受。母亲心里应该是装傻的。
虽然从小生活在贫困的家庭,但是我们都有一个很强的道德观,而这样鱼龙混杂的工作选择无疑令她过的身不由己。
那次我忍不住在电话里跟妈妈说出了实情,她不愿意面对。她不愿面对的原因是:如果她知道,她必须要有所表示,例如叫三姐不要干了,但她其实心里早就知道,只是没有人揭开那层遮羞布,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每个月收着三姐的汇款而装不知道,把这一切看成三姐心甘情愿的选择,跟她没有关系。
一年以后,她的欲望更大了,她像三姐要的钱更多了。
我发觉三姐那时候开始晚上偶尔不回家,我有不好的预感。
那时候二姐年龄也开始大了,营业员之类的工资不但低而且她也越来越不好找工作了。
没多久,三姐去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
过来许久她才回来。
她告诉我她一个人在出租屋病的暗无天日的日子,没有钱,也不敢跟妈妈和二姐说。那时候她认识了小秋。
是小秋在那个时候帮了她一把,以致到如今,她对小秋都是念念不忘。
而小秋,是个做小姐的。
在以后三姐开始每次都劝我跟着她还有小秋一起“上班”,她说起小秋的手腕和收入,是很佩服的,她说你长得也不比她差不要浪费了,跟我我们一起做几年家里就可以买房子了。那时候我感到极其迷茫和可悲:为了“孝顺”三姐已经把自己的人生全部交给了妈妈,哪怕她不爱她,三姐也要为她付出一切。
我不。
我知道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不愿意。
令我痛苦的是,三姐每次都劝我。而妈妈也开始有意无意的说我之前那段跟T在一起的恋情是“被白睡了几年”。我气得发抖,万念俱灰,这些年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差一点就赌气误入歧途放弃自己的人生。
感谢那段日子看的世界名著这些无用的“闲书”,也许我到现在已经不记得那些书本的内容,但是神奇的是,有些东西它渗入了我的思想。它不允许我放弃自己。
那时候我被贫穷,以及没有爱的日子包围着。
自己的价值观和周围的环境交织煎熬着我的每一天。
那时候小秋穿的衣服,去的地方,吃的东西都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加上三姐的劝说,我在小秋面前的不卑不亢显得很容易崩塌。
那是整个世俗的价值观,个人难以抵抗。
贫穷的女孩很容易因为这些诱惑而放弃自己。
那时候看不到将来和人生,只知道在感情里希求一个正常的家庭和母爱,但若想母亲稍微的关怀,必须要源源不断提供给她强而有力能汲取着的养分。我没有钱。我得不到她一句正常的关心,电话里她永远是那句:没有钱,你不要回家。
没多久我认识了文仔,三姐和小秋一致叫我不要跟他交往,原因是他没有钱。
但我从文仔那清澈的眼神里看到那些书本里描绘的感觉,我在心里暗暗下来决心。
我毅然回武汉了,通过熟人在一家还不错的科技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我沉下心来工作,计划着有一天脱胎换骨去深圳见文仔。
那时候是我过的最单纯快了的日子。
很快我的工作有了一定的起色和经验,而且我也进步飞快,两年后我很顺利找到一份港资公司的工作,结束了跟文仔的异地恋。
然后这一晃5年。
这5年里,三姐经历的所有的积蓄被妈妈拿光之后扫地出门的痛楚,她信了佛。在那之后她最为后悔和庆幸的是:那时候她极力劝我去跟小秋一起上班这件事情,幸好我没有答应,否则,我罪孽更深重,她说。她一心忏悔的就是她那段经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觉得她污秽,她刚开始信佛时,整个人都很痛苦,每个人都觉得她奇奇怪怪不正常,妈妈更是对她各种阻挠和鄙视,甚至以她为耻。觉得她从来没给自己带来“体面”过。
那时候三姐也是很夸张,她经常做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搞得大家都很反感她,我虽然也跟反感她那个样子,但我极力去理解她,在她跟妈妈因为相处搞得一度想死的时候,我偷偷塞路费她去“拜佛”——不是我支持她,而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受苦,如果这样做能让她舒服一些,哪怕方式方法我不能认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见过不少穿金戴银的二奶和小姐。
可至始自终,三姐都穿的很廉价。她把每一分钱都省下来寄了回去。
现在,她还要为这段经历感到羞耻和在佛前忏悔自己的不洁。
生命何等沉重!
那时候三姐基本跨了。为之付出十年的家,现在妈妈想一心把她嫁出去一了百了,二姐的情况也很糟糕。
那时候我咬牙坚持,我要买房。
不是为了妈妈,是为了姐姐们回去有地方住。
我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和收入也拿出来完成了这件事情。
但是天真的是,连我现在也被轰出来了,何况二姐三姐。
我跟三姐付出的不同就是,我知道人生是自己的,付出不要指望回报,要心甘情愿。令我灰心丧气的是,妈妈和弟弟真的可以蒙昧至此,尤其是弟弟,他毕竟是年轻人,为什么他也这么麻木无知。虽然整件事情他没有参与,但是他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命运对几个姐姐的不公。
还有就是二姐三姐的不争取,听之任之。
现在,我已经不想回那个家了。
没什么意思。
我同情二姐,三姐也没有用。
她们的人生永远像一株植物,被妈妈变成植物一样的无声无息和隐忍。
植物是没有主动性的。
那房子的钱基本都是几个女儿的,但她们放弃了居住权,任由母亲安排。
弟弟也任由母亲安排,毕竟,母亲的安排他不会吃亏,毕竟,他是个最无用的男孩。他不接受自己也得不到这些。
这个过程首创的永远是人的感情。
残缺的感情,责骂和索取过度的成长环境,构成了我童年灰色的基调。
在人生需要积极进取的时候,这抹灰色的基调就会出来告诉我:没什么用的。人生不过如此。
于是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万念俱灰的想结束自己。
我要忘掉这些。
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