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23

晚上文仔接我回到家，似乎还兴致不错，大概开始假期了吧，他心情很放松。我却累了，不肯再出去，那时候其实也不早了，晚上十点多了。

他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字回着邮件。我过去拉他，他说，明晚我不能陪你了。

怎么了？

突然收到英国那边的邮件，说明晚要开一个电话会议…

我自然是不乐意。能不开吗？装没看到邮件。

文仔大概觉得我这个主意挺好笑，摇了摇头说，几百万美元的生意呢。

我瞥了嘴巴，心说，你一个搞产品质量的，再大生意也跟你没关呀。

文仔看着我说，怎么拉？不开心啊。

说的好好的陪我的，突然说要回去开会，谁知道是回去干嘛。我把头偏到一边去。

啊，你不相信我啊！文仔满眼带笑，你以前都不过问我的。

我故意不理他，其实就是逗他玩的。

好了好了，给你看邮件好吧？

不看，反正你们都是英文我也看不懂。

文仔一手把我揽在怀里，一手调出那封邮件，一句句指着上面的内容翻译给我听。

电话会议而已嘛，能不能就在深圳开？

那是国际长途啊…文仔说。

那你明天过关去香港，站在那边开完再回来…

那怎么行…你今天不对劲啊？

…………

洗过澡上床，文仔不停说要“过节”,我懒得理他。他还在iPad上找出那部电影，给我看陈奕迅在那部电影里“过节”。折腾好久才睡觉，折腾也没用，我大姨妈还没完 ，不知几点才睡。

股票不停下跌，最后几近腰斩…我盯着变绿的大盘，觉得完了，完了…突然从梦里醒来。看看时间，凌晨四点。

再也睡不着了，起床穿衣服坐在沙发上发呆。头脑异常清醒，却什么也不想做。文仔听到声音起床问我没事嘛？我说没事，看他睡眼惺忪，催他自己去睡，不用陪我，推他走了，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那你有事叫我，才去睡了。

订了当天的电影票，一步之遥，评分很低，低到我好奇想去看看。在网上看电影介绍和影评，怕自己看的时候真的睡着。一直看到快6点，我浑身冻得冰冷，想想自己只睡了大概两三个小时，走进卧室，刷刷脱掉外套钻进被窝里。文仔被我冷冰冰的身体惊得打了个冷颤，睡衣去了一半。我嘻嘻哈哈的钻入他怀里，他嘴里呼哈呼哈的叫着，下了决心似的，把我整个抱进怀里，不多时我就暖了，挣脱他背对他睡觉了。

这一觉到快中午才起床，文仔已经做完瑜伽，做好已经不算是早餐的早餐等我。

吃过东西，看看时间差不多出门去看电影了，我提前出门去饰品店看看扎头发的头花。他见人多，大多也是女人用的东西，便站在小店门口拿着公文包等我。我招手叫他进来帮我选，他也认真的帮我参考着，店内拥挤，他替我看完后又体贴的把位子让出来给其他人，自己侧身出去了。买了头绳出来，看着他穿戴干净整齐，就那样耐心平和的守候在门口，不经意看着街景等我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幸福，这个男人细心又温和，宛若冬日一厢温暖的港湾，不大，却自有一种平淡到天也常地也久的自然。

看完电影出来，我们一面讨论着剧情一面走着。最终他决定留下陪我吃完晚餐才走，我们去了那家我们喜欢、也常去的江南菜馆。点了三两个稀松平常的家常小菜，小小精致的盘碟干干净净盛着青是青，白是白的几样寻常小菜，之所以爱这家，倒也是因为这种劲头：并不因为菜色平常而随便，或因食材的普遍而大份大量不节制。它就那样，有着自己的一种态度，因此一家普通的江南菜馆，竟有了一番韵味。

吃过饭我们在地铁口拥别，他和我各自坐往相反的方向，他回香港，我去找D。

D做了三两样清淡却颇为用心的几道小食和甜点。我与她，后来他弟弟下班回家，三个人就着吃的，闲谈。自她室友搬走以后，这是我第一次看她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住，当然她弟弟也算，但我指的，是她周围总有人来来去去。

屋子里是干净多了，一下子没有了集体宿舍的感觉，干净是干净了些，不知是不是因为冬天，见惯她身旁的人来人往，我倒觉出了几分冷清。

我本来是吃过东西晚餐来的，又客随主便吃了些东西，想出去走走。她说，去逛逛山姆会员店吧？行啊，我来了这多次，还没去里边逛过呢。她说正好有东西要采购，叮嘱她弟弟过阵子来帮她拿东西，我们便出门了。

看了不少东西，不多时购物车里就半车了，她热情推荐一些她觉得不错的商品给我，我倒也亦可，只是我还要乘地铁回家，不愿自己拿，也就自然而然说着，等下次文仔来一起才买，他好帮我拿…刚开始不觉得，她介绍商品多了，我的回答也仍是那样，直到要去买单了，她弟弟也没来，电话也联系不上。她想了想，只好把大半重的东西留下，买了他一个人也拿不动，失望之余说，你现在知道有个男人多重要了吧，每次我要搬重物，我要搬家，我需要有人帮我的时候，我弟弟总是答应的好好的，确并不放在心上。她不这样说，我只当是有个男人是好稀松平常的事情，这么一说，我是该感到欣慰一些？

弟弟呀，照顾得好，那是应该，照顾得不好，还好像有些亏钱他似的。你看，他不来，我还不能骂他，要是你，都不用讲，文仔几时舍得你吃一点点苦？D说着只捡购物车里较轻些的商品拿着，我也不知如何回答，觉得她也是不容易。说起她身边那些个朋友，室友，好像也并非她愿意，有时她也是为了分担房租的压力，结果那位“白天鹅”模特朋友就为那点对于她自己来说微不足道的本就应该付的房租钱而跟D不来往了。其实我知道D她本性其实要面子，但许多时候并不那么重利，起码这种情况下，她还是把友情看得比那点房租要重要的，结果对方那么赤裸裸的因为这点钱，连敷衍她都免了，干脆消失了。我知道她赌气删掉对方微信和手机，其实希望对方做些解释，但，她没有等到。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人生在世，总有诸多苦衷艰难，兜兜转转。不论如何，我祝福她，并开始理解她的不易。

正在听她说着这些不知如何反应之时，她的电话响了，几乎是喜出望外的她说，不会是我弟弟来了吧？还真是。

她立即跑去把刚才要买的东西全部买了。我真是觉得她那速度快的有点夸张，想想，她不过是想要个人帮她拿下重物。

回去路上，三个人说笑着就热闹了许多。走到分岔路口，D坚持要送我去地铁口，路上她说，你跟文仔，今年终于进入那个状态了…往年，往年你们，他像个包容的师兄，你就像个小师妹。说完她笑了，我知道，她其实想说，我就像个任性的小师妹。那时我在文仔面前的任性，真不像一对情侣，我总有股傻乎乎的天真任性，从不去想文仔会不会走，会不会不喜欢，总之，很肆意。今年，我突然就温和了下来，两人一路走来，那平和包容，在这个浮华城市经历了一些事后， 如今在D眼中有了难以言说的珍贵。

挺好的。她只是这样说着，嘴里说着挺好的。她再说，我想着昨晚她母亲逼她嫁人，她哭的嗓子沙哑的样子，怕她要哭出来，有点不忍，笑着说早点回去吧，打断她的情绪。是的，我不忍在她面前幸福。

回去的路上，尤记得那年初跟D认识，她说我明亮高傲，一种不管不顾的天真，待认识了伴在我身边的文仔，她眼里不是没有惋惜和遗憾——她觉得文仔配不上我，那个只会在放学时傻傻等着路灯下的平凡男人，甚至不会应对我的无理取闹。那惋惜和可惜，当年真是伤了我的自尊啊…结果就都发泄到了文仔身上。

这一转眼，就快7年了。

她说，挺好的…

我也平和了下来。

我们都曾年少轻狂过，都曾幻想过，也曾等过伤过，也看了不少旁人的例子。

是否最终，她跟我也一样，发觉最珍贵的东西，它并不华丽，只是简简单单，经的起时间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