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头，她继续说：“志军，你知道吗，你太急于求成了。我早就告诉过你，这边的消费力不行，你就是听不进去。表面上看，这的确是暴利，只要拿出来的都是赚钱的，可是问题是，销路不畅啊！”

断了一会，又接着说，“知道吗，志军，其实，也不全怪你，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大夏天的竟然要修路。这一修路，客流量肯定减少，外加上合校之际，我跟你说，这边只有大三大四的了，人越大越忙，越大越宅，你这生意，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哎，我这是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也不占啊。”

小薄摸摸他的手，不想让他太难过。

“那你想干什么啊？”

他不言语，大抵，是还没有拿定自己的主意。

小薄了解冉志军，知道他向来是风风火火，便也不好赘言相劝，只是告诉他一定要慎重。

他连连点头。

临走时，小薄并没有塞给他饭钱，她自是知道，冉志军是不会要她的钱的，就谎称自己去了一趟杭州，买了半斤上好的西湖龙井。其实，那茶叶，的确上好，却也并非是从杭州捎带的。

冉志军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小薄执意要留，他也就不再推脱。他知道，去北京的那一顿饭，小薄一直惦记着。他不收，她的心里，会过意不去。

小薄很忙，她的确是没有时间顾及冉志军了，她的使命，除了冲刺，就是等待。

一个，为了梦想；一个，为了爱情。

小薄走后，冉志军越想越恼，当天，就索性关了门。游荡在大街上，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那一个。

起初，想当上门女婿，受尽各种羞辱，之后，就莫名奇妙被戴了绿帽，当了龟孙，做买卖，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也不占，又是修路，又是合校，仿若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合时宜。还有他的小薄，看着离自己很近，可是却好像离自己很远——

他不知道她在经历着什么，但他可以感觉到，她离自己，真的是，遥不可及。

可是，她是他整整一个青春年少的梦啊！

越想越恼，没几天的时间，他就转让了店面，但他的心没有死，他依旧有一个发财梦。

弄网站、卖盗版书，这些，他都考察了，一个个，看起来简单，可一考察才知道，不是需要大量的资金，就是需要关系，要么就是要很过硬的技术，而这些，他都不具备。

最终，他决定要转站回民街。去那里，准备做烧烤生意。

这件事情，冉志军并没有多少深思熟虑。他也没有向小薄提及。回民街，自来就是济南的是非之地，但凡在济南的市民都知道，那是经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地方。但是冉志军想，他也不过就是自己做点买卖罢了，不拉帮结伙，怎么会给自己惹上麻烦。于是，就动手操办了起来。

但真到了开业的那一天，冉志军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就在那条充斥着羊肉与乌烟瘴气的街上，冉志军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新疆人。他们个个壮如肥牛，冉志军仔细打量，无意中看到他们大大的烤架下面的一把把砍刀。

他从未把这一切放在心上，只是告诉自己，只要不惹事，麻烦就不会上身。

(二十三）

不怪你

也不怪我

是时间绝情

一刀刀

剔除了那些多余的记忆

只留一把瘦骨

这瘦骨

只关于，痛苦的惨绿记忆

在秋叶如凉的岁月里

远了

远了

回校后的章雨泽，就一直忙于论文。这时的论文，再也不是他推辞的借口，而是他的心头大患。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万幸的是，他的论文，也终于是开了工。

一个夜晚，章雨泽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疼，当时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觉得没什么大事，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于是，就试图安心地睡觉。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半夜里肚子越来越疼，难道是肚子饿了?到处在宿舍里找东西吃，但始终找不到一粒米饭，只好罢了，又上床睡觉，依旧怎么睡也睡不着，但无可奈何，只好忍着，上床等天亮去医院。

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了天亮。他很是奇怪，昨晚明明是整个肚子疼的，怎么天一亮，就变成了仅仅右下腹疼了？那刻骨的疼，像是那个地方被捅了一刀，肠子漏出来挂在肚皮外面一样。他都来不及洗刷，直奔校医院而去。这一路，他走路都站不直，还要右手扶着肚子，走得很慢很慢，像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