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在这里---新疆是个好地方

看着老赖，灯光下，他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发亮。

一闪，就不见了。

突然，我感到，

我的胃，在隐隐作痛。

房间里很安静，羽书和方娟都曲膝而坐。眼睛不眨的盯着老赖。

老赖掐灭烟，说；

睡去吧，快后半夜了，明天再讲。

羽书说；

不行，不听完睡不着。

老赖叹息了一声，说；

恐怕听完，你更睡不着了

大师兄退役的第一年，老赖跟他联系还很密切。

后来，大师兄回到乡下，承包了一个砖厂。

渐渐的，俩人联系不是那么勤了。

毕竟那个时候，通讯很不方便。

大半年前，俩人还聚过一次。

大师兄那时状态很好，意气风发的。

因为当时国家刚刚开始大规模基础建设。建材需求量巨大。

大师兄的砖厂非常红火。

而如今，再见面。

老赖是行刑者，大师兄成了死囚。

后来，老赖才了解到。

就在那次和老赖聚过后不久。

乡长的妹夫，眼红大师兄的砖厂。

于是由乡里出面，要收回砖厂。

大师兄合同在手，根本不吃这一套。

后来，乡长带着人，准备强收砖厂。

但来人被大师兄打跑。

一天晚上，大师兄被乡长请去喝酒，并商讨回收砖厂的赔偿方案。

其实，那时大师兄也想放弃了，只要给合理的补偿。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况且，在城里混了这么多年，大师兄最终还是希望能进城定居。

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的未来。

但是，那晚，大师兄被灌醉。

醒来，骑着摩托车回到砖厂时。

砖厂已经被一场大火烧毁。

大师兄的老婆孩子，平时都跟大师兄一起，吃住在砖厂。

很不幸，老婆孩子也被烧死在砖厂的废墟里。

据说，看到被烧毁的废墟。

大师兄一滴眼泪都没掉。

只是跪下来，磕了两个头。

骑上摩托，就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早上，乡长被杀死在自家门前。

第二天晚上，乡长的小舅子，一家四口，被灭门。

并且被焚尸。

然后，大师兄被抓。

被抓时，大师兄没有任何的反抗。

死囚室里，大师兄看到老赖，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轻轻对老赖点点头，脸上浮出熟悉的微笑。

对老赖说；

很好，兄弟，你能最后送哥哥上路，我很开心。

老赖傻了。

愣在那里，魂都丢了。

从监狱出来，老赖做了两件事。

给大师兄买了套新衣服，是一套崭新的，红色的运动服。

大师兄一辈子最喜欢 的，就是运动服。

第二件事，找到领导，请求规避。

领导批准了老赖的规避请求。

老赖被任命为法场执行官。

枪手的任务，交给一个从部队退伍的，新近分配来的法警。

刑场上，老赖戴着大墨镜。

站在不远处。

眼看着押解大师兄的囚车进入法场。

大师兄自己从车上跳下来。

站定。

大师兄的视线，扫视着法场。

终于看到老赖。

点点头，微微一笑。

剃着光头的大师兄，穿着红色的运动服。

那一笑，没有凄惨，但却透着诡异。

老赖做了个深呼吸。

然后，还给大师兄一个微笑。

这个世界上，大师兄已经没有至亲的人。

他可以了无牵挂的走了。

不用法警拖拽。

大师兄一步一个脚印的，自己走到了行刑位置。

侧身，左腿先跪下。

回头，最后又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老赖。

再把右腿跪下。

挺直的腰板。

倔强不屈的光头。

泛着青色的头茬，阳光下显得铮亮。

老赖不忍再看。

墨镜后的眼睛，紧紧地闭上。

一声清脆的枪响。

老赖能听到，执行的枪手从自己身边跑过。

脚步声慌乱。

枪手慌张的钻进等候在一旁的吉普车。

吉普车扬长而去，卷起满地的尘土。

老赖刚睁开眼睛。

年轻的法医过来，把他拉到大师兄的尸体旁。

老赖低头看。惊呆了。

大师兄脸朝地栽倒。

被反捆在背后的两手，中指居然在动。

而且是，两个手指的中指，一起在动。

动作的幅度很明显。

一般，击毙死囚的那一枪。

位置是法医给确定的。

几乎都一枪毙命。

即使那一枪因为枪手紧张，稍微击偏一点。

法医验尸的时候，会用探针伸进枪口处，搅一下。

几乎没有死囚还能留下一口气。

法医也感觉到诡异。

他摸了摸大师兄的脉。

又把大师兄的头侧翻过来，看了看眼睛。

瞳孔已经散了

确定人已经死亡。

但是，那两根手指，却还在顽强不屈的抖动着。

老庭长走过来。命令老赖补枪。

老赖无奈，从腰间掏出手枪。

不容多想，也不容唏嘘。

这是法场，一切都是庄严的。

老赖蹲下来，单腿跪地。

把手枪抵在大师兄的后心。

一咬牙，开了一枪。

再看。

手指还在抖。

老赖在心里喊了一句；

师兄，走吧，别遭罪了。

狠着心，把枪里所有的子丨弹丨，都打了出去。

站起身，再看。

大师兄的手指，居然还在抖动着。

老赖和年轻的法医面面相觑。

那年轻的法医才参加工作不到一年，此时脸都吓白了。

嘴唇直哆嗦。

老庭长推开法医。

把大师兄的身体翻过来。

大师兄的肚子，诡异的鼓着。

鼓的像个孕妇。

老庭长抬脚，在大师兄的肚子上。

踩了一脚。

肚子瞬间就瘪了。

再翻过来，手指不抖了。

老赖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法场的。

那天晚上，老赖第一次做了噩梦。

梦到一个人，穿着红色的衣服，挺着大肚子。

那人一直跟着他，老赖却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说到这。

老赖长出一口气。

我注意到。

老赖的两个手的中指。

抖着。

抖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