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了。你们两个聊。”木希知趣地说。

木希和大颖的影子隐没在街尾。阿行转过身面向洛朗。

“你们都聊什么了？”阿行问。

“大颖和大康，木希和秦涵，我和你。”洛朗笑着回答。

“你有没有说我的坏话？”阿行俏皮地问。

“怎么会。我一直夸你，夸到口渴。”洛朗回答。

“明天我去问木希”阿行原地踮起脚尖，又放下。

“他不会说的。”洛朗说。

“他不用说话，看他的表情我就能猜出你刚才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阿行满有信心地说。

“今晚你查不到我的作业了，我回去写好，明早你起来就能收到答案。”洛朗无奈地看看人行道上方的夜空，有些遗憾地说。

“早点回去吧，明天见。”阿行看出洛朗的心思，但嘴上仍是催他早回。

“明天见。”洛朗又认真地看一眼阿行的脸，略有落寞地转过身去。

“阿朗。”阿行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里温煦轻柔，像是夜空下的阳光。

洛朗回过身。阿行向前两步走到洛朗面前，轻轻地吻在洛朗的唇上。

天气在静默的时间里渐凉，白天时的天空也越来开朗。

洛朗侧身倚靠在窗台，无聊地翻着手里的一叠习题，喉咙里又在渴望香烟的干涩。

“干嘛呢你。要死啊？”大颖说着坐在洛朗旁边，一边有意无意地巡视着有些嘈杂的教室。

“闲得慌。”洛朗无精打采地说。

“这么多卷子还不够你忙的？”大颖随意地拿过洛朗手里的一张卷子，也是无聊地看着。

“没意思，越学越没意思。”洛朗回答。

“不是因为阿行？”大颖已经不理会卷子，笑眯眯地看着洛朗。

“不是。”洛朗像是真的坠进一团消沉的气氛里，话也不想多说了。

“我看出你的精神病又犯了，过来告诉你后天晚上有聚会，给秦涵过生日。”大颖说。

“聚吧，都有谁？”洛朗问。

“秦涵，木希，我，你，你要叫上阿行，还有小引，小路，在北岸的水边火塘。”大颖说。

“好，一定准时报到。”洛朗点点头。

“你接着犯病吧，我走了。”大颖说着离开了座位。

“等会儿，叫上木希，咱们去抽烟，下午的第一堂课先逃了再说。”洛朗叫住大颖，简单收拾一下桌面，站起身跟着大颖走出了教室。

阿行的吻初时让洛朗迷醉，迷醉之后却是一片空茫的虚弱感觉。一切的情感都迅疾流逝，如同被缓慢倒空的水杯。洛朗从未想过阿行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也没有意想到会有着如此让人空虚的后果。这样的感觉他无法对大颖和木希诉说，他们不会明白，洛朗自己也想不清楚。

木希缠住大颖商量送给秦涵的生日礼物，桌子上的果茶，饮料换了一杯一杯。洛朗精神萎靡地吸着烟，不时开两句木希的玩笑，第一次在逃课时觉出时间的漫长。

回到学校时已经是晚自习的时间。洛朗在经过阿行座位时明显看到了阿行的一张隐忍着愠怒面孔。回到座位，洛朗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将桌面上的卷子全部处理掉了。

放学铃响过之后教室一片喧腾，洛朗小心地收拾着桌面，一面留心观察阿行的动作。

阿行收拾起书包，和小徐打一声招呼，脚步急促地向教室门口走去，一直没有回头。洛朗追过去，跟随着一言不发的阿行走出教室，走下楼梯，走出教学楼，走过那扇在晚灯里深沉静默的铁门，直到走上一条街灯明亮的人行道。

“阿行。”洛朗试着叫一声阿行的名字。

阿行的脚步依然没有缓慢下来，脑后的马尾辫摇曳在偶尔吹过的晚风里，侵扰着洛朗的眼神。

“阿行。”洛朗又叫了一声阿行的名字，快步走过阿行，挡在阿行的身前。

“你不要再和我说话，我现在也不想看到你。”阿行的脸色映着橘黄色的灯光显出另一种的妩媚动人，一双无视洛朗的眼神却冷如晚风，直越过洛朗的肩头，向别处看去。

“我不想找什么借口，但总希望你能理解我。”洛朗语气无力地说。

“理解你什么？还是像往常一样逃课，还是像往常一样无所事事，还是像往常一样沉溺在你的幻想里？我以为你至少会因为我改变一些。”阿行的眼神终于落在洛朗的脸上，透着寒光，透着泪意。

“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洛朗说到这里，面对着一脸委屈的阿行，忽然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不能离开阿行。他不会恐惧和阿行在一起之前的那段虚无的时光，但他却不想面对失去阿行之后的另一种颓废。

“阿行，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要相信我。”洛朗说着试探着伸出手去抚上阿行的脸庞。

“洛朗，我一直都相信你。我也明白改变一种习惯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再像过去那样沉溺下去，我想要的只是一些积极的精神，只是一些简单的努力。”阿行说着话，语气和脸色变得越来无助。她的眼神明亮纯净，当她再一次看向洛朗时终于再忍耐不住那抹被她藏匿在眼底的柔情，低声哭泣着沉落在洛朗的臂弯里，像是一只重新找回依附的白鸟。

“你完蛋了。”

第二天，洛朗对木希说起昨晚和阿行的对话后，木希这样对洛朗说。

“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洛朗不满意地看着木希。

“好事情不能让你一个人都占全了，和阿行，和任何一个女生在一起都要付出代价么。”木希一只手轻敲着书桌的桌面，语气无奈地说。

“只是她不明白，我需要改变的不只是一种或是几种过去的习惯，而是一种状态。这说到底，是不可能的事情。”洛朗说着话，眼神从木希脸上移开，看向教室前面正和另一个女生说话的阿行。

“你就忍着吧，你离不开阿行，只能忍着。”木希再次无奈地说。

“我也知道，就是和你发发牢骚。”洛朗说完站起身，几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从书桌里拿出下一堂课需要的书本，脑中却在想着阿行会不会接受去秦涵生日聚会的邀请。

预备铃响过之后阿行回到座位，转过身将一个苹果放在洛朗的书桌上。

“吃过午饭后把它吃了。”阿行命令说。

“要不从明天起你连我的午饭和晚饭也负责了吧。”洛朗说着收起苹果。

“行啊，下次你再惹我生气我就撑死你。”阿行瞪了洛朗一眼，正要转回身去，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再次回过头对洛朗说，“大颖和我说了，秦涵明天过生日。”

“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洛朗边说边留意着阿行的眼神。

“我答应了大颖，到时候会和你一起去的。”阿行面颊上显着两抹淡淡的嫣红转回身去。

洛朗正想表示感谢，却被上课的铃声阻止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里洛朗都在和一叠新发下来的卷子斗争，到了晚自习的时间洛朗终于结束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