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告诉她，她的名字可以去掉了。”大秋仍是笑眯眯地说。

薛恺漠压抑着心底的兴奋故作镇定地向那扇敞开的房门走去。

“一会上来的时候买两瓶饮料，要凉的。”大秋在办公桌后叮嘱说。

“只要她不想当院长，什么事你都可以答应她。”大秋在电话里说。

薛恺漠挂上电话，走回到女生的身前。

“没问题。”薛恺漠微笑着说。

女生的脸色立时现出比之前更加明媚的愉悦，“薛老师，谢谢你。”

“你叫什么名字？”薛恺漠忽然意识到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秦悦瑶。”

“我和夏老师说了，你今天晚上也不用回寝室。”薛恺漠面对秦悦瑶的欢悦，已经无所顾忌了。

“好啊，我一会还有一堂课，四点半下课，我下课后我们在学校门外的月横冷饮店见。”秦悦瑶笑着说。

秦悦瑶走开后薛恺漠抬起头，看一眼大秋办公室的窗户，忽然觉得那扇窗户的位置真是奇妙。

一个下午的时间，薛恺漠都和大秋在办公室里聊天。两个人都没有再去谈论那个女生，话题仍是大学时的那些旧事，偶尔也会有一些新闻。

“你们班的那个女生，叫......”大秋眯缝起眼睛，在恍惚中思索了一下，“叫董扬的那个。你知道她现在在文府学院做什么工作么？”

薛恺漠摇摇头，“我只知道她留校了，一开始像是做管理寝室一类的事吧。”

“现在她是洪大田的教学秘书。”大秋加重了语气说。

薛恺漠的脑中立时现出洪大田的那条又矮又瘦的身躯和一口细碎的黄牙，再加上他的北城口音，说起英语来让人毛骨悚然。

“而洪大田前一段时间又离婚了。”大秋这一次的语气弱了下来，却加进了不言自明的笑意。

“你知道洪大田让董扬做他教学秘书时是怎么和她说的？”大秋调整一下坐在沙发的姿势，两条上眼皮努力地挤压下去，“小董啊，你不要介意哈。咱们要是一切顺利明年就可以结婚呐，但我可不是再婚呐，也不是第三次，我和你是第五次了。”

薛恺漠撇嘴笑笑，又想起了董扬的那两条粗腿。

“这事你也知道？”薛恺漠问。

“你以为这些学院里的老师一天到晚都忙什么。传闲话呗，传自己学院的，也传别的学院的。但这些闲话你还别不相信，因为有真凭实据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大家还都没有时间去传那些胡编的假话呢。”

“嗯，对了，刚才的那些话是洪大田在床上和董扬说的。”大秋喝了一口饮料，又补充说。

大秋去卫生间的间隙，薛恺漠坐在沙发上，不觉地开始想象洪大田和董扬在床上的样子。洪大田肯定像是一条用旧了的拖布，直挺挺如僵尸一样躺在床上，董扬年轻活跃，必是一直骑在洪大田的身上努力工作。至于那两条大粗腿，MD，可别压坏了洪主任的床。

“你知道刘音的消息么？”大秋回来后，薛恺漠假作无意地问。

“这你得去问大皮，她是大皮他们班的。”大秋说完忽然明白了薛恺漠的难处，立刻又说，“行，我帮你问问。”

“大皮，”薛恺漠见大秋这样体谅也有些不好意思，“大皮，阿哲，吴老四，和他们在一起只能玩游戏，看球，扯淡，不能谈女人。”

“呵呵。”大秋无奈地笑笑，又点燃一根香烟。

临近四点半时薛恺漠离开了大秋的办公室。越来嘈杂的走廊里满是每一间办公室里桌椅碰撞，电脑关机，或是酒瓶坠地的声音。薛恺漠快步走出办公楼，趁着下课之前仅存的几分钟宁静走出了空敞的校园。

四点四十五分左右，秦悦瑶出现在薛恺漠面前。让薛恺漠暗自欣喜的是，秦悦瑶直接从教室过来，身上仍然穿着他初见她时的那件黑色的卡通短衫。

“你从夏老师办公室走后怎么一直在他楼下？”

回市区的公交车上薛恺漠问秦悦瑶。

“听大二，大三的女生说，如果在办公楼里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试着在楼下的那条小道上解决。”秦悦瑶努力装出没有必要的神秘语气，却装得走了样，倒像是在给薛恺漠推荐一个美好的去处。

“所有的问题？”薛恺漠看着秦悦瑶做作的表情越来觉得有趣，便想让她再多说一些。

“也不是，成功率至少有百分之六七十吧。看运气，也看能力。”秦悦瑶有些小自豪地说。

薛恺漠看着秦悦瑶近在咫尺的一张美丽的脸庞，不知怎的脑中竟然出现了董扬的一张表情怪异的饼子脸。看来大秋讲的那个故事要暂时成为一小段噩梦了。

“当然，男生也可以在那里解决问题。比如给老师送送烟，酒，手机，电脑，手表，或是直接给钱。最倒霉的也无非是和某个同性恋的男老师或是某个四五十岁赘肉成堆，体带 异香 的女老师约了单独辅导的时间。”

“那你算是倒霉的么？”薛恺漠有趣地问。

秦悦瑶同样有趣地回看向薛恺漠，“当然不算。你不知道，与你和夏老师相比，学院里的那些小男生不知道要差多少。他们每天也就是喝喝酒，吹吹牛，长得不怎么样，没多大本事，还非要装出一副超然的酸腐样，有的还喜欢扮酷，”秦悦瑶说到这里厌恶地一撇嘴，“每天叼着一根五六元一包的香烟，趾高气昂地在走廊里来回溜达。和他们相比，我当然更愿意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当然，我和你出来也是为了和夏老师处好关系，以后会方便很多。”秦悦瑶停顿一下，又补充说。

“那样的方便对你们有那么重要？”薛恺漠明知故问，只想再多一些地捕捉秦悦瑶说话声中的幼稚的韵律。

“当然。”秦悦瑶说着瞪圆了眼睛，“如果老师看不上你，你在学院里根本没办法活。且不说每次考试都让你垫底，到了毕业时在学分上难为你，就是每隔几天让你去办公楼义务劳动刷厕所也够人受的。你听说了么，以前在生态学院有个男生是专门负责办公楼三层的男厕所，一直刷到他毕业。”

“我又不是你们学院的老师，当然没听说。”薛恺漠说。

“我看得出来，你和夏老师不是朋友就是同学。薛老师，你在哪所学院当老师？”秦悦瑶问。

薛恺漠的心里微微紧张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我是你们夏老师的大学同学，现在什么也不干。闲着！”

秦悦瑶看着薛恺漠的眼睛，愣了几秒钟，脸上忽地现出更加崇敬的目光，“哈。真有意思。薛老师，现在我觉得你比夏老师还要吸引人。”

薛恺漠向来不好应对别人的这种劈头盖脸的夸赞。红着脸笑了笑，“我不是老师，你叫我的名字就好，薛恺漠。”

“我还是觉得叫你薛老师更有趣一些。”秦悦瑶俏皮地说。

公交车到了四北路，薛恺漠拉着秦悦瑶的手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