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病了，需要换肾。
薄砚祁答应外公，用一颗肾脏，换了她。
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睛酸涩的厉害。
她不敢闭上眼睛。
是她太笨了，竟然没有发现三哥身体不好。
是她太笨了，外公这么倔强脾气强硬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松口答应她跟薄砚祁在一起，当时虽然顾南汐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交易，薄砚祁一定是放弃了什么，外公才松口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竟然是要用一颗肾脏来交换。
“怎么了，还没睡？”
薄砚祁洗了澡之后躺在床上，看见顾南汐还没睡，手臂撑在她脸颊旁边，低头温柔的气息落在她脸上。
顾南汐侧开脸，往他怀里靠着。
他的怀抱宽厚温暖。
“砚祁，我...”她突然喉咙苦涩，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他给三哥捐一颗肾吗？
不..
可是三哥怎么办。
她闭上眼睛紧紧的抱着他，“我马上就睡了。”
“嗯。”
男人亲着她脸颊的发丝，下巴微微有些胡茬，弄得她脸颊痒痒的，她笑着躲着，幸好光线昏暗，要不然她不知道自己笑容有多么难看。
—
第二天一早顾南汐就去了酒店。
她要找顾司承。
酒店总统套房，书房里面。
顾景杭神色一秒钟的变化，然后笑着道，“老三啊，他今早上飞机。回云城了。”
顾景杭的目光从电脑上面的文件抬起头来，看着依旧站在书桌前的顾南汐，“南汐，去沙发上坐着，我跟你说这家酒店的甜点不错，我点了一点，你尝尝。”
顾南汐没有动。
顾景杭发现了异常，“南汐...”
“你们准备，瞒着我到什么时候？”顾南汐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脸色微白，“等到瞒不住的时候吗？”
捏着钢笔的手一顿，顾景杭低低的叹了一声，“我就知道瞒不住，老三说的，不能跟你说，怕你担心。”
顾南汐紧紧的咬着牙，“三哥在哪？”
“在医院，今早上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
顾南汐不喜欢医院。
这个地方太冰冷，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心里都在害怕，她的妈妈，她的弟弟，她的外公，她的亲人...
她几乎是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指，那种疼痛的感觉才让自己得以冷静，让自己清醒，可是她看着病房里面躺着的那一道身影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冷静，眼泪一瞬间的涌出来。
顾司承刚刚醒。
医生正在做检查。
顾珏站在一侧，顾景杭推门走进去，顾南汐没有进去，她站在走廊上，抬手擦着脸，等到情绪冷静了，才走进去。
顾景杭走进去的时候顾司承沙哑开口，“你过来做什么？你们几个都在这里，嗯？走吧这里有看护，我就是忘了吃药，明天就回去。”
顾景杭道，“南汐来了。”
顾司承瞳仁淡淡缩了一下，但是跟顾珏都没有太大的意外，浅色的眸看向门口，顾南汐推开门走进来，顾珏跟顾景杭离开，病房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南汐忍住了眼眶酸涩的感觉，走到了病床边，看着顾司承苍白虚弱的脸上，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看着他脸上淡淡温和的笑容，“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是准备一直瞒着我吗？”
顾司承温和的开口，“我没有事。”
“没事！这叫没事吗？那什么叫做有事？”顾南汐想起医生说的话，背脊不寒而栗，换肾，竟然要换肾。
她也没有想到。
薄砚祁竟然是用了这个条件来跟外公谈判。
一颗肾。
顾南汐此刻说不出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要用薄砚祁的一颗肾，来换取顾司承的健康。
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选，她甚至不敢去问，不敢让他们知道自己知道了这么一个交易。
顾南汐第一次的发现，她很懦弱。
从医院出来。
顾南汐看着湛蓝色的天，正好是中午，她回到了家，佣人准备好了午餐，她没有心思吃，抱着画板来到了阳台，躺在躺椅上。
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是她却感受不到温暖。
小五跑过来似乎是察觉到她心情不好，绕在她膝边，顾南汐挽起唇轻轻的揉着小五的脑袋，心里乱成了一团。
她并不想让顾司承跟薄砚祁知道，她知道了薄砚祁跟外公交易的事情，她怕顾司承会不答应，就像是现在一样，她也怕薄砚祁会失去一颗肾。
所以几乎是每一天，她都在托人去找寻合适的肾源。
不单单是她，顾珏一直在寻找。
而顾司承的身体也在一天天的慢慢枯萎...
耗不住时间的折磨。
一个月之后的一个周末，晚上吃饭的时候薄砚祁说下周要出差，去法国一趟，大概要半个多月，顾星星瘪了瘪嘴巴，不喜欢爸爸离开太久。
但是又很乖。
男人漆黑的瞳仁被水晶灯照耀的温柔如海，揉着顾星星的头发，“等爸爸回来，给你们准备礼物。”
顾南汐原本捏着汤勺喝粥，勺子‘吧嗒’一声落了下来，她抬起头，抿着微微苍白的唇瓣，“你...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她的手指控制不住轻轻的颤抖。
薄砚祁抽出纸巾擦了一下唇，然后夹了一筷糖醋里脊放在了她面前的碗碟里面，很自然的开口，“我很快就回来了，法国那边安伦正好过生日，他就是给你设计婚纱的那位设计师，你应该听说过他。他前几天还让说特别欣赏你的设计作品，有时间，我让他来海城。”
顾南汐知道他要做什么。
努力的笑了笑，“好。”
第二天上午他走的时候，顾南汐忍不住喊了一声，“薄砚祁——”
“嗯？”男人微微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转身看着她。
仿佛隔着千重光。
顾南汐只有一个心愿，她希望薄砚祁能够健康，也希望顾司承能够健康，她什么都做不了，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走过来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乖乖等我回来。”
顾南汐的喉咙沙哑，她点着头。
-
医院里面，薄砚祁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跟顾司承的换肾手术订在三天后。
晚上的时候顾珏做在病房的沙发上，打量探究一般的看着面前气息沉冷的男人，“我以为，你不会答应？”
“我也不想答应，可是，顾司承是她的哥哥。”也是他的弟弟。
就算是还下当年薄向南欠下的债吧。
顾南汐下午的时候来到了墓园，她带了一束素色的康乃馨，放在了墓碑前，细风划过脸颊，她几乎是在墓园待了一下午，走出墓园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历少衍。
他手里跟她带的是一样的素色康乃馨。
奶白色。
许久没有碰见历少衍了，顾南汐嫁给薄砚祁之后虽然偶尔有跟历少衍联系过几次，但是也就是聊几句，并没有见过面，没有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他。
历少衍对她开口，“我先去看望一下长辈，你等我一下。”
顾南汐对他总是有一种温暖熟悉的感觉，尤其是恢复记忆之后，回想起这三年，总觉得历少衍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或许也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她总觉得，像极了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