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严格说起来，白世勋那双被八卦媒体形容为“勾魂摄魄”的风流桃花眼，就是遗传自母亲。

方子茜感叹了一会儿，放下了相框。

“原来你是在看以前的老照片啊，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方子茜再次想要起身，却再一次被扣着腰拉了回去。

“别走，我……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吗？”白世勋从背后抱着她，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浑身的重量，似乎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方子茜直觉这个姿势有点不舒服，但是，面对这样的白世勋，她根本没法移动一下，只能乖乖坐在原地，让他随便抱着。

两人在安静的书房里坐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

但是，方子茜很清楚，白世勋的视线一直盯着桌上那张全家福，就像她进来之前一样。

就在方子茜差点睡着的时候，白世勋忽然出声了。

“其实，我妈妈并不是爷爷说的那样，完全不管我们兄妹几个。我跟哥哥刚被爷爷接回老宅的时候，她还曾经闹过好几次，想把我们要回去，但是，爷爷都没同意。”

方子茜意外地转头，“为什么？”

“我以前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怨过爷爷，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妈妈她……好像有病。”

“有病？”

“嗯。”白世勋点点头，“有一次爷爷出门访友，妈妈偷偷跑到老宅，把我跟哥哥接走了。当时我非常开心，终于能跟妈妈见面了。而她一开始也对我们很好，给我们买这买那，亲自给我们做吃的，就跟我想象中温柔漂亮的妈妈一模一样。但是……”

“但是，到了晚上，我担心爷爷回家看不到我跟哥哥会着急，就问她什么时候送我们回去。结果，妈妈一听这话就急了，立即变脸把我骂了一顿，还锁住门不让我们离开。我那时候还小，看到她突然变得这么凶，马上吓哭了。而我越哭，她就越凶，到后来，甚至开始歇斯底里地砸东西。”

方子茜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你是说……妈她有躁狂症？而且，症状还挺严重的？”

“你猜出来了？”白世勋看向她。

方子茜一愣，“这……应该就是躁狂症的典型症状吧？”

白世勋点点头，叹了口气，“没错，你说得一点不错。但是，当时我太小了，看到妈妈这样，只觉得害怕，拼命想离她远一点，后来是哭着回到爷爷那里的。直到她过世之后，我跟梁医生聊过，才发现这一点。”

方子茜皱起了眉，“这么说起来，妈也不一定就是不爱你们，只是她有病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才会变成这样的？老爷子是误会她了？”

白世勋摇摇头，“不能这么说，至少她伙同白氏当时的财务经理，侵吞转移公司款项超过十亿，这是当时查证确证无遗的，爷爷不可能冤枉她。而后来那场绑架……”

方子茜的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忍不住追问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问题脱口而出之后，她又迟疑道：“呃，如果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白世勋低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对你，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是，那时候我还小，而且那天我真的吓坏了，车祸醒来之后一场大病，当初的记忆都模模糊糊了。梁医生说，这是我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刻意遗忘了那段记忆。”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件好事，那种事情忘了最好，你只要记得开心的事情就行了。”方子茜本来就懊恼自己问错了问题，现在一听这话，赶紧把话头带过。

白世勋微笑道：“到目前为止我最开心的记忆，就是跟你领证那天。不过，我觉得我们正式办婚礼那天，我们的宝宝出生那天，我都会更高兴。怎么样？为了安慰你老公受伤的心灵，你要不要满足一下他的愿望？”

“我呸，你想得美，谁要给你生孩子啊？”方子茜瞪了他一眼，“别搂搂抱抱的了，放开我，我要去做晚饭了！”

白世勋一点都没被她凶巴巴的语气吓到，反而像一条小狼狗一样赖在她身上，怎么也不肯松手。

“孩子可以先不生，婚礼总得先办吧？我已经跟洛晨曦说好了，让她给你设计婚纱，还有婚礼的场地我也准备好了……”

方子茜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恨不得把蜜月变成蜜年的穆大少，会放她家小曦曦回国。

原来是为了她的婚礼！

接下来，话题就转到了婚礼上，两人就婚礼的具体事宜商量了好一会儿。

虽然早就领了证，但就在两天前，方子茜都觉得婚礼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可这一次，因为方丽雅他们闹事，她跟白老爷子彻底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虽然场面跟吵架差不多，最后白老爷子也并没有要接纳她的意思，但毕竟是把话说开了。

不管白老爷子怎么想，方子茜至少自己觉得心安了，放下了心头的一丝罪恶感。

接下来，再想到婚礼，剩下的只有兴奋和期待。

白世勋看着方子茜脸上甜美的笑容，忍不住低头，贴上了她的唇瓣。

其实，他还是有些事，没有告诉方子茜。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真实，还是出于幻想。

在他脑海中，这么多年来一直隐隐有个幻象，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剧烈地晃动着，在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好像看到，他妈妈朝他扑过来的身影……

时至今日，白世勋都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幻觉。

梁医生也说过，在当时那种极端的冲击下，人在临死之前，脑海中可能会出现自己最想要看到的画面，并不能代表，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么多年，他回忆过无数次，纠结过无数次。

如果那时真的就好了。

至少，证明他是个被人爱着的孩子，而不是被当成谋夺财产的工具生下来。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意义的。

但是，今天之后，他知道他不会再去在意那天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了。

因为他已经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怀中的这个小女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一开始，方子茜还有点担心白老爷子，怕他跟自己争论之后，又气病了。

但是，事实却出乎意料。

白老爷子恢复得很快，到第三天，就准备出院了。

得知这个消息，方子茜和白世勋都松了口气。

白世勋嘴上叫着要马上办婚礼，但是，他很清楚，在处理好方丽雅和贾国栋的事情之前，这婚礼是办不成的。

所以，他一方面跟洛晨曦和贺谨思配合，继续追查被篡改的身份资料，另一方面，准备从方丽雅身上直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