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沈方这几日都避着卫小川呢!
郁棠笑道“若说家世,自然是我们家小川占了便宜。可你也知道,娶妻娶贤,特别是像卫家这样的情况,就指望着小川光宗耀祖呢,虽是幼子,可不亚于长子,若是妻室于人情世故上少一些,只怕是这家里转不开。”
“明白了!”徐萱笑道,“那我就先压一压,等你们打听清楚了再说。”
“那倒也不用如此。”郁棠待人向来觉得要以心换心,她道,“你就跟沈公子说,他们原本相熟,不如等他们放榜之后再议如何?”
她也能好好地打听打听沈家这位小姐的人品作派。
徐萱笑道“沈公子估计是怕等到卫公子金榜题名之后再议,有嫌贫爱富之疑,索性春闱之前提出来。”
郁棠笑道“若是沈小姐管家有方,还真是门好亲事。”
沈方毕竟是胞兄,妹妹的婚事,还得禀告家中二老。他既然有这心,肯定早就送了信回去,这样算来,他十之八、九到京城没有两天就心里有了打算。
郁棠连连点头,送走了徐萱之后,立刻写了封信给卫太太。
卫太太也是个十分精明能干的人,又是她自己的儿媳妇,她肯定能打听清楚沈公子家胞妹的情况。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刚送走了徐萱,裴家二小姐派人送了拜帖过来。
郁棠十分的意外,拿了拜帖去见了裴老夫人,还道“真没有想到,她还真的一来京城就来看茜哥儿了,还说,给茜哥儿带了只花狸猫来了。”
裴老夫人也十分的高兴。
裴家的几个孙女中,她过得最曲折,老人家也希望她能好。
裴老夫人不由道“你去问问老二媳妇,有没有相熟的大夫,她既然是进京来看病的,好歹我们也要帮忙问问才是。”
郁棠笑道“不仅二嫂那里,就是二哥和三老爷那里,都在帮着问呢!我也托了殷太太和杨少奶奶,一有消息就会来告诉我们的。”
裴老夫人颔首,和郁棠商量了招待裴二小姐的菜式,请了说书的女先生,这才放了郁棠去忙,自己依旧去给绛哥儿讲算术。
可老人家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以至于好几次都讲错了。
绛哥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委婉地提醒了裴老夫人,见裴老夫人神色勉强,干脆主动提出来休息一会,虚扶了裴老夫人去了旁边的暖阁喝茶。
裴老夫人见他小小年纪却已风姿卓越,温良恭逊,心中大疼,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耽搁了这孩子,放下茶盅拉了他的手小声问他“你想过以后做什么没有?”
绛哥儿直笑,道“祖母是听父亲说要把宗子的位置传给三哥了吗?”
裴老夫人大惊,痛斥裴宴“还是做父亲的,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绛哥儿为父亲辩解,道“父亲早就问过我。我当时还没有想好做什么。但父亲和我说,责任和权利是对等的。我若想得到,必定会失去。我若愿意放弃,却会有其他的收获。我觉得阿爹说得有道理。何况我觉得京城很好,我想留在京城过些日子。”他说着,两眼闪闪发亮,“殷壑哥哥不过比我大两、三岁,却见识不凡,已经在读《论语》了。他还曾悄悄地跟着他父亲去过翰林院的藏书库,我也想像他似的,读遍天下书,走遍天下山川,见识世间离奇,才不枉此身。”
有这么多的事要做,怎么能甘心呆在临安,甘心做商贾之事。
裴老夫人既欣慰又高兴,抱着绛哥儿直呼“我的乖乖”,并道“你有这样的大志向固然好,可读书也是件辛苦的事,也有可能一无所获,你要想清楚才是。”
绛哥儿笑道“祖母放心,阿爹说了,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了。”
又说这些离经叛道的话,还教给孩子。
裴老夫人道“胡说。你阿爹有时候说的对,有时候说的不对。明知是错,也要走下去不成!”
绛哥儿抿了嘴笑,并不和祖母争长短。
他能感受到祖母对他的爱,也能感受到父母、阿弟对他的爱。
因而他们有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的时候,他总能原谅和包容。
他转移话题,笑道“二堂姐说了什么时候来家里做客吗?我准备画一幅花猫图送给她,她肯定喜欢。”
裴老夫人欢喜地应好,陪着绛哥儿画画,心里却想,二丫头哪里是喜欢猫,这不是没有孩子,膝下寂寞,性子好强,不愿意别人看出来,把猫当孩子养吗?
过了两天,裴二小姐如期而来。
她给茜哥儿带来的那只猫长着如铜钱一样的花斑,与二太太抱回来哄茜哥儿和森哥儿的虎皮还不一样,但两只猫儿都是性格好强的,见了面,先打了一架,而且还是裴二小姐的那只打赢了。
把二太太愁得“这王不见王的,难道得把其中一只猫送给别人不成。”
二小姐比从前清冷了很多,闻言笑道“那倒不至于,这架打了,过些日子也就好了。只要你们看着别让它们跑到三叔父那里就行了。三叔父,猛于虎。”
众人大笑。
那只铜钱猫也被留了下来。
大家都很喜欢。
只有裴宴抱怨“不是说只抱来看看的吗?怎么还留了下来?”
郁棠只得道“二姑奶奶这不是住在杨家那边吗?她婆婆不喜欢猫,我们帮她先养几天。”
裴宴冷笑,道“她有本事去闹她婆婆,让我们给她兜着怎么一回事?”
郁棠忙捂了他的嘴,道“哪里有叔父怂恿着侄女和婆婆置气的?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别大声嚷嚷了。”
裴宴这些年在外面仗义疏财,人皆称赞,这种话还真只当着郁棠说。
他趁机亲了下郁棠的手心,换了件衣裳,去和裴宣商量过年的事了。
裴宣告诉他彭家大老爷想约他们兄弟见一见。
裴宴毫不留情,道“这都快过年了,他怎么有空往京城跑!”
裴宣望着弟弟那浑不吝的样子,头疼道“雁过留声,你做过什么,迟早会有人知道的。”
裴宴道“他约的是你,又没有约我。你要是觉得我应该去,我就和你一块儿走一趟,你要只是给打声招呼,我已经知道了。”
这家伙,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这么任性!
他这样断了彭家的财路,如同杀人,裴宣怕兄弟两个一起去,被彭家人堵在屋里痛殴一顿,无奈地道“那好,你留在家里,我去好了。”
裴宴无所谓,问裴宣“你可知道裴绯在和别人做盐引生意?”
裴宣大吃一惊,忙道:“你怎么知道的?他和谁一起做生意?”
裴宴摊了摊手,道:“陶家京城总铺的大掌柜跟我说的。说是和南边来的几个破落户,钱没多少,但也有几个能干的人。只是别人都知道他是你的侄儿,所以特意来跟我说说的。”
能“特意”说到裴宴的面前,十之八、九是裴绯借了裴宣的名头在外面和别人做生意。
裴宣头痛,道:“这事还真不好办!”
他总不能到处跟别人说这个侄儿早和他分了宗。
“他不会是缺银子用吧?”如果是这样,就更加不好办了,裴宣道,“这才几年,难道我们分给他的那些银子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