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声音，却干丨涩得像是被火灼过一样，脸色亦是一片雪白，额际一片冷汗，“你……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背后的，怎么不出声？”

见是丈夫，楚洛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但额际，还是一片的冷汗。

季乔生随手将儿子洗脸的毛巾递了过去，“满头大汗的，先擦擦。”

楚洛青点头，接过来，重重地抹了一把，脸色好多了，不再像方才那样苍白如雪，几乎要跟墙面一个颜色。

季乔生看妻子双丨腿还在抖，长臂一揽，直接把人带到了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出什么事了，把你吓成这样？”

楚洛青接过水喝了两口，润了润干哑的喉咙。

她没有立刻回答丈夫的话，目光越来丈夫，朝女儿的病房看了一眼，“晚晚…醒了吗？”

“没有。”季乔生摇头，声音压得低低的，“伤口还在恢复，昨天又折腾那么晚，能睡就让她多睡一会儿。”

楚洛青点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杯子放回桌上，“能好好休息就好。”

季乔生将妻子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看在眼里，“到底出什么事？”

楚洛青还是没有立刻回答。

她先是起身，去病房看了眼，确定女儿还在睡，没有查过来。

又到卫浴间，替乖乖坐在小凳子上等洗漱的儿子挤了牙膏，接了水，交待他自己洗漱，才回到客厅，在沙发上重新坐下。

尽管严家人并没有跟上来，但在住院部楼下撞见他们的事，还是让楚洛青心有余悸。

她喉咙止不住地发涩。

拿想杯子又喝了好几口水，才总算是好一点，压着嗓子开口，“他们……来了……”

“他们？”季乔生一愣，不懂妻子这没头没脑的话从何说起，浓眉微微地蹙了起来，“他们是谁？是小陈——”

话还没说完，季乔生就自己先消了音。

他已经猜到，是谁来了。

严爵。

除了他，没有人能把妻子吓成这个样子。

“谁告诉严爵这里地址的？”

楚洛青摇头，“不知道……我刚才从食堂买了早餐，正准备回来，就在住院部楼下，看到了他们……”

“他们？”季乔生眉蹙得更紧了一些，“来的不止严爵？”

“嗯，严启生夫妇也来了。”楚洛青点头，停顿了几秒，才继续往下说，“看他们的架式，是不打算擅罢干休了……怎么办？乔生，如果严爵一直守着不肯走，晚晚知道了，说不定会心软……”

“乔生，我们就晚晚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想晚晚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不想……晚晚再见严家任何一个人……跟严爵纠丨缠不清了……”想着女儿这一路走来所吃的苦、受的罪，楚洛青眼圈一红，再也控制不住，哭倒在丈夫的怀里。

“不……”季乔生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刚想要说话。

另一道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不会的……”

这声音。

夫妻俩身形一僵，齐刷刷地抬头，循着声音望过去。

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手里还拿着点滴瓶的女儿，夫妻俩吓坏了。

同时从沙发上跳起来，扑了过去。

“晚晚，你怎么下床了？妈妈不是说，医生让你一定要好好躺着，多休息，伤口才会愈合得快吗？”

楚洛青说着，接过女儿手中的点滴，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事，才放下心来。

“先别说这些，回床丨上躺着。”季乔生说着，就要弯腰把女儿抱起来。

刚一动，就被楚念念按住了手，“爸，我没那么虚弱，自己可以走的。”

她撞到的是头，身体除了几处擦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更何况，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息，精神已经好多了。

虽然站起来伤口一直隐隐作痛，但几步路，楚念念觉得，她还是能撑住的。

季乔生见女儿坚持，没有勉强。

跟妻子合力，将女儿扶回了床丨上。

楚念念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父母忙完，在床畔坐下来，弟弟也洗漱完毕，一手一个包子，站在门口啃，犹犹豫豫地没敢进来，楚念念才开口，打破沉静。

她先是招招手，示意站在门口的弟弟过来。

季少恺早就想进去了。

站在门口没动，是怕会吵到他们。

现在见楚念念招手，立刻迈着小短腿，“咚咚咚……”地小跑到床边，举起没咬过的包子，“姐姐，你吃吗？”

楚念念摸了摸季少恺的小脑袋，微笑，“姐姐不饿，少恺吃吧。”

“噢。”季少恺咬了一口包子，鼓着小河豚一样的脸颊，看了父母一眼，确定父母没有反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往楚念念的身边挨了挨，头轻轻地靠到她的枕头上。

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才乖乖地继续吃早餐。

楚念念看着小家伙跟只小仓鼠一样，下颚抵丨着枕头啃包子，觉得再没有哪个孩子，比弟弟更可爱了，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下小家伙白嫩的脸颊。

季少恺发现了楚念念的动作，冲她甜甜一笑，。

眉眼弯弯的嫩白模样，任谁看了，心都会忍不住想要掐一下。

楚念念自然不例外。

没忍住，又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颊。

姐弟俩这一互动看在季乔生和楚洛青眼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夫妻俩心中五味杂陈，胸口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一样，说不上来地沉重。

一家人就这么无声地呆了一会儿。

楚念念把把注意力从弟弟的身上转移，目光落在父母的身上。

“爸爸妈妈……你们刚才说……”楚念念说到这里顿住，沉默了几秒后，才再一次开口，“他……是不是找过来了？”

没想到女儿会这么一针见血地戳中问题的核心，季乔生和楚洛青夫妇表情一滞，同时僵住了。

两人沉默地看着女儿儿子，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楚洛青才开口，打破了沉静，“嗯，妈妈刚才去买早餐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他了……严启生夫妇也来了……”

楚洛青说到这里顿住，又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不过你放心，妈妈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严……严家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应该不会再缠着了……”

不会死缠烂打？

楚念念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了眼吃了一个包子，开始啃另一个包子的弟弟，微不可见地扯了下嘴角。

楚念念不懂父母对严爵的判断提怎么来的。

楚念念可以肯定的是，父母一点也不了解严爵。

他要真不会死缠烂打，又怎么会一路追到g市来？

只是这些话，楚念念不好跟父母说，怕他们误以为自己想见严爵。

于是，保持了沉默。

楚洛青见女儿如此安静，眸色沉得如墨一般，忽暗忽明的，心里在想什么根本看不出来，心再一次提到了喉咙口。

她轻轻地踢了丈夫一脚，示意他赶紧说点什么。

别让女儿因为严爵一露面，就又脑子冲丨血，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大概是太着急了，楚洛青那一脚没有控制力道，踢得很重。

季乔生小腿一麻，痛得当场失去了知觉。

有那么一瞬间，都要以为自己的小腿骨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