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丈夫这么说，楚洛青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但语气还是冷硬丨的，“不是打算去找严家，你拦着我做什么？”
“我这不是想让少恺跟晚晚多点时间相处吗？毕竟……”季乔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确定楚念念没有察觉到这边的情况，才再一次开口，“洛青，你真的打算，一辈子瞒着晚晚吗？”
楚洛青的表情一滞，陷入了沉默。
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声音有点无奈，“不然呢？晚晚刚刚交了新的男朋友，我看她动不动就跟人家发消息的样子，比跟兰舟在一起的时候上心多了。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要结婚的。好不容易找到新的幸福，我们不帮忙，难道还在这个时候，使个绊子吗？虽然现在和几十年前不同，开放多了，但对有拖累的女孩子，有多不友好，你心里比我清楚，不是吗？”
楚洛天说到这里顿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接着往下道，“乔生，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是真的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好男人，下半辈子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
“我知道这样对不起少恺，可除了这样做，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季乔生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当了几十年的夫妻，楚洛青怎么会不懂丈夫心里在想什么？
她有点不安地攥住丈夫的手，“乔生，你不会真想去找严家，找严爵吧？”
“严爵毕竟是……”
季乔生刚一开口，就被楚洛青给打断了。
“不准！听到没有？我不准你再跟严家有联络！不准你去跟严家透露任何的消息！我死都不会同意晚晚再跟严爵有来往！不会让严爵有任何伤害晚晚的机会！”
“现在的情况和六年前不同，严爵已经后悔了……”
“后悔不等于他爱我们晚晚！我不会让晚晚再傻呼呼地捧着心去让人伤害！严爵喜欢的是冷家那个不正经的女孩子，不是我们晚晚！我宁愿晚晚嫁一个平平凡凡，没什么出息的男人，只要他爱我们晚晚，而不是心里放着别的女人，一次一次地伤害我们的女儿！”
“洛青，我看，严爵对晚晚，并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季乔生还想再说点什么。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再一次被打断了——
“他对晚晚能有什么感情？他有的，只是愧疚！总之我不准你去找严家，你要是敢去找严家，我们就离婚！我绝对不会让晚晚跟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在一起！晚晚是我唯一的女儿，与其眼睁睁看着她被严爵伤害，我宁愿她一辈子都不要嫁人！”
“洛青，你别这么极端……”
“极端？”我怎么就极端了？六年前，严爵没有一次次伤晚晚的心？从小到大，我连碗都不舍得让晚晚洗，为了替严爵庆祝生日，晚晚把自己弄得手全是伤，做了蛋糕，结果呢，结果你忘了吗？严爵做了什么？他把我们的宝贝女儿一个人扔下，跑去见冷若夕！你忘了晚晚当时哭得有多伤心，我却这辈子都不会忘！总之今天我话就放在这里，晚晚嫁给谁都行，就是不会跟严家有任何的关系！”
“洛青……”
“你不要再说了！晚晚和严爵的事已经过去了，他们早就没有了关系，晚晚也已经交了新的男朋友，感情很好。这种情况下，你提严家，是想拆散女儿跟男朋友吗？让晚晚为了孩子，跟早就不记得的男人绑在一起？”
“……”季乔生终于被妻子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餐厅离厨房距离有点远，加上季乔生和楚洛青声音压得很低，所以楚念念什么也没听见，只当父母在厨房里忙。
完早饭，楚念念让小家伙在沙发坐着，自己则回了卧室。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戴好了假发和帽子，和荧幕上的明星几乎判若两人。
姐弟俩跟父母打了招呼，便出门了。
季少恺很少跟楚念念单纯出门，显得很兴奋，坐在儿童椅上也不安分，跟得了多动症似的，一会儿整理自己的帽子，一会儿趴丨在车窗上往外看，一路叽叽喳喳得没停。
楚念念怕他摔了，只能一次一次地交待，让他坐好。
小家伙每次都会乖乖地听话。
但是没几秒，就又故计重施，开始不安份地扭来扭去。
到后来，楚念念实在拿他没办法。
在确定小家伙不会做出危险动作的时候，才放下心来，由他去。
车子大概行驶了有二十多分钟，季少恺发现了不对。
从窗外把目光收回来，转过头问楚念念，“姐姐，这不是去动物园的路咩，你是不是太久没回来，走错啦？”
“没有，去动物园前，先去一下医院，姐姐昨天有东西落在那边了。”楚念念回答。
正好红灯了，为了安抚小家伙，楚念念转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少恺不会介意晚一点去动物园吧？”
小家伙摇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念念，“姐姐，你昨天为什么要去医院，你生病了吗？”
楚念念没想到弟弟会突然这样问，瞬间语塞。
沉默几秒，才总算是找到了搪塞的理由，“没有，就是通宵打游戏，手有点酸，所以去医院拿点跌打损伤的药。”
季少恺毕竟只五岁的孩子，加上十分信任楚念念，没有任何的怀疑。
姐弟俩抵达医院的时候，是早上八点，时间还很早。
楚念念先去挂号取检查报告，才牵着小家伙的手去找医生。
怕季少恺听到医生跟自己的谈话，楚念念把小家伙托付给了护士，请护士帮忙照顾一下，自己则匆匆地进了诊室。
还是昨天那个女医生。
几乎是在看到楚念念的检查报告那一瞬间，女医生的脸色，就变得严肃无比。坐在对面的楚念念看着女医生越来越沉的脸色，心就跟被无形的手攥住一样，一点一点，慢慢地往下沉。
连带的，喉咙也干得跟被火烧过一样。
她困难地吞咽了好几下，才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涩着嗓子开口，“是不是……很麻烦……”
女医生没有说话，只是凝着眸，盯着楚念念的检查报告。
她越是这样，楚念念的心就越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有一刻是安宁的，“医生……”
“季小姐。”女医生看了检查报告整整五分钟之久，才总算是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的情况……很不乐观……”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女医生这样说，楚念念还是如同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都懵了。
有那么一瞬间，楚念念是无法思考的。
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全是“嗡嗡嗡……”的声音。
久久之后，才总算是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