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第一次认识沈晋北一样——
“你……沈晋北,你疯了?沈芳菲流产,以后可能都要不了孩子了,你这个亲生父亲,不关心她以后怎么办,却跑来质问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蒋玉娴说到这里,忽然笑了,“哦不,对你来说,什么事都是无关紧要的,唯独严绮安,才是最重要的,对吧?”
“我现在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背着我私下跟沈晋南见面,签离婚协议,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沈晋北吼。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沈晋南和严绮安这段时间又走到一起,如胶似漆,并且打算再续前缘的事,根本就顾不上其他任何人。
蒋玉娴被沈晋南理所当然的怒斥气笑了。
她像是彻底对这个男人死了心一样,嘲讽地扯了下唇,狠狠地甩开沈晋南的手。
然后,才仰头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是,我是跟沈晋南私下见面了,还跟他签了离婚协议,那又怎么样?我自己的婚姻,我自己做主,有什么问题吗?”
“你答应过我——”没想到蒋玉娴会反驳自己,沈晋北额际青筋突突地跳,表情愈发狰狞得厉害。
他伸手,想要再一次捉住蒋玉娴,却没能够成功。
啪!
蒋玉娴狠狠地拍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咬着牙,“沈晋北,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我要见谁,跟谁离婚,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沈晋北被问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半晌之后,才勉强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蒋玉娴,你就不怕我玉石俱焚,把所有的事都捅出去吗?”
沈晋北已经气昏了头,才会说出这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
蒋玉娴听着这话,心底愈发地凉。
此刻,她终于彻底地明白,沈晋北的心里,她是真的一丁半点的位置都没有。
这个男人的心里,只有严绮安。
其他的女人,不管是韩敏也好,自己也罢,都是他的棋子,用来在严绮安面前博好感的棋子。
包括他的亲生女儿沈芳菲、沈云锦、还有当年那个孩子,也都是。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怒容、自己痴恋了二十多年,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蒋玉娴从未有过的绝望。
先前,得知沈晋北根本就没爱过自己,她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觉得就算沈晋北不爱自己,两人至少还有孩子,或许沈晋北会在知道跟严绮安不可能之后,看在孩子的份上,重新跟自己在一起。
这也是她坚持要沈晋南找回沈云锦的最重要原因。
她以为,把沈云锦找回来,就有了跟沈晋北谈的筹码。
可是这个男人,他的心和血都是冷的。
无论是结发妻子、相处二十多年的亲密枕边人、还是亲生的女儿,在他的眼里,都不重要,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都是可以毫不犹豫舍弃的。
只有严绮安。
只有严绮安一个人。
从头到尾,他在意的,就只有严绮安!
蒋玉娴越想越觉得凄凉,越想越绝望。
人在绝望到一个极限的时候,就会彻底地放弃一切。
蒋玉娴就是。
此时的她,已经再也不对沈晋南这个人抱任何希望了。
于是,她破罐破摔道,“把一切都捅出去?好啊,你去捅啊!反正我已经在沈家丢过一次脸了,再丢一次也没关系。”
蒋玉娴说到这里顿住,冲沈晋北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之后,才继续往下说,“我是不怕丢脸的,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但是你呢,你想过把事情捅出去会是什么后果么?睡亲弟弟的老婆,还生了两个孩子,这种丑事传出去,不但对沈家的名声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对你自己,恐怕也不太好吧?”
“你觉得,严绮安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么看你?”
“女人在这种事上,都有洁癖,我想,严绮安知道你是这种人,一定会觉得你脏,觉得恶心吧?”蒋玉娴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沉沉地笑了,“呀,我差点忘了,我们的事,是姜莹波说出来呢!姜莹波虽然是严绮安的嫂子,两人的感情却情同姐妹,姜莹波肯定不会瞒着严绮安我跟你勾搭成(煎)二十多年的事,严绮安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我听说,严绮安回来之后,你瞒着所有人去找过她,说要照顾她,被拒绝了?”
“也难怪严绮安会拒绝你,有一个二十多年忠贞不移,守身如(郁),连别的女人的手都不愿意碰一下的沈晋南,严绮安怎么会看上你呢?你在严绮安的眼里,恐怕脏得跟阴沟里的老鼠,没什么两样吧?”
“你说够了没有?”沈晋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暴风雨中的海面一般黑沉,眼神更是比刀子还要锋利。
任何人见了他此时的模样,恐怕都会被吓到。
可蒋玉娴已经彻底地绝望,什么都霍出去,什么也不顾忌了,哪里还会在意沈晋北生不生气?
她冷笑着上前一步,迎着沈晋北的怒气,来到他的面前,继续道,“说够?我才刚开了个头呢,怎么能这就说够?呵呵,沈晋北,你死了这条心吧,严绮安不会看上你的,她这辈子都看不上你——”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掴在蒋玉娴的脸上,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蒋玉娴被打得偏过头去,整个人向一旁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脸颊迅速地红肿起来,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嘴角蜿蜒出血丝。
沈晋北脸色黑沉地瞪着她,“我警告过你不要再说了,我在她的心里是什么形象,轮不到你这种女人来说!”
“我这种女人?”蒋玉娴嗤笑,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一点一点,慢慢地站直身体,冷笑着朝沈晋北看了过去,问他,“沈晋北,你倒是说说看,我这种女人,是哪种女人?”
“下贱。”沈晋北冷血无情道,几乎一秒的时间都没有犹豫。
“下贱?”蒋玉娴忍不住再一次发出嗤笑,心这一刻好像被掏空了似的,愈发地冷。
她没有想到,自己二十多年的全心付出,换来的,竟会是“下贱”这两个字。
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事?
蒋玉娴抚住额头,说不出什么表情地低笑了起来。
慢慢的,随着肩膀抖得的越来越厉害,她的笑声,也越来越大声。
蒋玉娴尖锐的笑声,让沈晋北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嘲笑。
素来顺风顺水,除了严绮安没有在任何事上碰过壁的沈晋北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笑声?
他当即就冷了脸,双眼喷火地瞪向蒋玉娴,咬牙切齿道,“你笑什么?”
“呵呵呵……”蒋玉娴没有回答,撑着额头一直笑。
沈晋北被她笑得心烦意乱,心头那股怒火也越烧越旺。
他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攥住蒋玉娴的手,用力地拽了一下,“我问笑什么?别笑了!不准再笑了!听到没有!?”
沈晋北用力地摇晃着蒋玉娴,试图让她停下来。
然而蒋玉娴不但没有停,还笑得更大声了。
沈晋北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额际青筋突突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