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说你装你妈呀，你他妈在中国开车如果每次转弯都能让执行，老子就管你叫妈！还得跪下给你磕仨头！这要是个男的我肯定下车抽丫的，想想是个贱女人，打了她还不够自己丢人的，就摆摆手让她滚蛋。

没想到她却不依不饶，“把你那个狗爪子放下来！你撞了我的宝马怎么办啊？你他妈赔的起吗？”我说：“我赔不起有保险公司赔给你啊！不行把这辆破奥迪赔给你总行了吧？我他妈又不会跑！”这时看热闹围上来不少，因为两辆车占了车道，过往的车都要减速绕行，不时也往这边看两眼，还有鼓掌叫好的！

“没人要你那破玩意！就是把你那破玩意砸了也赔不了我这独一无二的宝马！知道不？”她说着咣咣用手砸着我的车门，“你就是花一千万也买不来我这独一无二的宝马！一个亿也买不来！！”

我叹了口气心说你他妈开一辆宝马三就嚣张成这个样子，如果给你辆宝马七你还不得飞上天？！独一无二？？我草，按照你这种混蛋逻辑，你这车还真他妈就是独一无二的，这么说来你妈B还是独一无二的呢！但你送给我我还不见得愿意去用！

这种泼妇咱们实在是惹不起，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让他们来处理吧，然后点了支烟把音响开到最大，闭上眼睛任她如何像疯狗一样吐沫横飞的狂吠我全当没听见。疯狗自己又吠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又气急败坏的在我车门上踹了两脚。

这泼妇在保险公司人赶来之后立马又恢复到疯狗的生活状态，咄咄逼人似乎是人家卖保险的把她车撞了似的，丨警丨察赶到依然如此，似乎人家丨警丨察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给发的工资靠她养着的。

总算全处理完天都黑了，等我又把车开到修配厂，出门后望着黑洞洞的夜空，突然感觉这世界如此的陌生，我竟然无处可去了？

三十七、

唐琳说：“买件好点的礼物吧，女孩儿都喜欢首饰，只要不买戒指别的什么都行，如果你那里钱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点……”

在远大商场一楼的金柜前转了几圈，唐琳看上了一款钻石耳钉，钻石不大但分光效果特好，灯光下看得我有些眼花缭乱，瞟了一眼标价我在她耳边小声说：“过万了。”她抿嘴一笑说：“你不觉得这耳钉很好看吗？”我说：“好看是好看……如果你喜欢，我买下来送给你。”她一下又一下的摇头，“我已经有你了，这个就送给她吧……”

我打电话和沈笑约好时间，起身要出门被唐琳叫了回来，她拿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交给我说：“这个也送个她吧，她用的香水是这个牌子的。”我看了一眼是一瓶范思哲的香水，转身要去开门又被叫了回来。

唐琳说：“能让我和你一起去吗？”我为难的笑了笑说这恐怕不太好。她说：“我不是要去见她，我只是想在车里等你……可能我这个人比较自私，我知道她是很好的女孩儿，我希望你能记得还有一个女人还在车里等你……”她顿了顿看向天花板，喃喃的说道，“其实在她过生日说这件事情挺残忍的，还好她不是真在今天过生日……”

我又给沈笑打了电话说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不能去接你了，“你想去吃什么？”她说西餐。我心里忽悠一下子说你想去那一家？她说华梅吧，“都说华梅还是国营的不好，我就喜欢那里。”说完呵呵的笑。我说好，我六点之前肯定到，暗自庆幸她没要去波特曼。

我赶到的时候沈笑已经先到了，服务员把我领到一个点蜡烛的桌子，桌子对面的沈笑淡妆巧施，分外美丽，昏暗的烛光让我瞬间有了一种堕落下去的冲动，只好用力想起唐琳美丽的脸，放下蛋糕坐了下来。

点完单我把礼盒递了过去，“打开看看。”沈笑接过去低下了头，好久没抬起来，直到两滴眼泪咕噜滚落，我想女人是不是都有很多眼泪可流？她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笑着抬起头说我现在就能戴上吗？我点点头。她戴好之后扭了两下头问我好看吗？我再次点点头。她说——

这顿饭沈笑边吃边说，吃得不多，说了很多。她说她有很多年的生日都是在富丽堂皇的大酒店里度过的，笑容可掬的叔叔阿姨们有的夸她漂亮，有的夸她聪明，大把大把的红包塞到她的怀里……酒席散去，人去楼空之后，她的爸妈就会把红包一个个拆开，拿出来的钱磊成厚厚的纸山，再一摞一摞的塞进皮包……她说她一直不喜欢这种喧闹的生日盛宴，一直渴望有一天能和自己心爱的人过一次烛光晚餐的生日……

说到动情处她提到一个细节，多年以前的沈笑曾经喜欢班上一个小男孩儿，为了这个小男孩儿那时的她还完全不顾女孩儿应有的自持给他写过两次小纸条，但都有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沈笑挣扎了很久终于有一天壮着胆子将那个小男孩儿堵在了回家的路上，质问他为什么不回自己信。小男孩儿瞪视她很久，说我讨厌你！你怎么有那么多生日要过？“你知不知道，我爸爸为了给你送红包都去卖血了？我恨你！”说完撒腿跑去。

她说直到她上了大学来到哈尔滨，才算摆脱这种看似欢喜的生日盛典，但报道之前她的爸妈还是以她考上大学的名义大摆宴席。她说她大学考的不好，根本就不想摆这酒席，可是哭闹了几次都没有效果。她说那年高考她连发三天高烧，一边擦着鼻涕一边答题，大脑像一台生锈多年的机器，完全想不明白命题人在考些什么。她说那时她的理想就是能考进哈工大学建筑学，她说那时她每次看到一座座高耸挺拔的建筑平地而起就会无比敬仰，她说那时她最讨厌学的就是化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要在实验室里和一些瓶瓶罐罐过一辈子了……

她说，她说，她说……

那顿饭唐文吃的心不在焉，听沈笑讲她的故事也有些心不心不在焉，他一直在一边默念着车里的唐琳的名字，一边苦心孤诣的寻找沈笑讲话中的缝隙，想找到一个合理的、可用的缝隙，说出他自己想说出的事情，然后默默的看着对面的这个可爱的女孩儿受伤，流泪……

可是他一直都寻找不到，也许是不忍心寻找到，他一遍又一遍的骂着自己废物，无能，软弱！最后他说，其实他这大学不是考的，是以体优的名义保送上的，他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沈笑呵呵的笑，她说：“我早知道了。”

我一脸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我有同学认识覃展啊！呵呵，我们吹蜡烛吧！”

我把二十二支蜡烛一支支点燃，看着她双手合十，两眼紧闭，良久之后泪水滚滚而下。我想这姑娘怎么还哭了，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她接过纸巾擦干了眼泪，她说：“唐文，你知道我刚刚许了个什么愿望吗？”

我摇了摇头。

她说：“我祝福你能和车里那个女孩儿白头偕老……”然后泪水再次涔涔而下。

我的眼泪一下从眼眶滚了出来，划过脸颊，咕噜掉下。

我说：“你都看到了？”

她没有说话，把眼泪一点一点擦干，惨笑一下说：“她很漂亮吧？”

我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问题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