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回到学校和导师谈一下近期工作计划，其实就是请他喝酒，我这导师烟酒全好，烟喜欢“大福”，有“中华”更好，“大福”以下的就不要递给他了；酒喜欢五粮液，“酒鬼”也行，“酒鬼”以下的就不要请他了。就在我和导师一边抽着“大福”，一边喝着“酒鬼”，推杯换盏，喝酒吃肉的时候，老孟打过来一个电话，我以为孙子又要找我晚上蹦迪，没想到他说：“唐文，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关系把那个毕业证快点办下来？这回着急啦！”

老孟这厮现在每日坚持蹦迪，表面上活得很光鲜，其实一肚子的苦水：他毕业这么久还没拿到毕业证。他是大三下学期一门专业课被抓了补考，那门专业课很难学而且是英文教材，以老孟的资质补考肯定还是过不去的，就问我怎么办？我经过多方打探，终于知道了教那门课的老师喜欢抽“大福”，就让老孟买两条“大福”给那老师送去。老师笑嘻嘻的接过老孟手里的“大福”，说你小子终于是开窍了，“早干嘛了？早这样不就啥事都没有了？”

老孟本以为大功告成，回到寝室还向我讲解了整件事情的每个细节。没想到几天后那老师给老孟打了个电话说：“这学期教务处查的紧了，事情不好办了，要么你来把‘大福’拿回去吧？我抽了一条还剩一条。”

结果老孟那科补考就算被死死的挂住，直到毕业也没过了，毕业证也就被学校扣了。拿不到毕业证的老孟找工作的时候上了不少火，嘴上大片大片的起火炮，后来还是我给他出的主意，打马路上随处可见的办证电话，花250块钱以我的毕业证为蓝本纯手工打造了一份，毕业证编号就是我的编号加1。后来我读了研究生意外的发现我的导师就是抓老孟补考那个抽“大福”的。

老孟毕业这一年多一直让我帮忙给办他这事儿，我也没给人办好，一是离校后的补考要比在校时麻烦的多，二是我的导师已经不再教那门专业课了。挂了老孟电话我差点就伸手拉对面的导师问他这事咋办？这都是他做的孽。人家公司现在正在着手逐步清查假证呢！你丫作为罪魁祸首不应该承担点责任吗？

我端起酒杯刚敬导师一杯酒，又进来一个电话，一个不认识的座机号码，是个女的，她说：“你是唐文吗？”

“你谁啊？”我说。

“你别管我谁，你是不是唐文？”这女人一听就是个泼辣货。

“我是唐文怎么了？”

“你现在马上来我们学校！沈笑出事了。”

三十五、

我扔下导师打车来到沈笑的学校，那女人打死都不肯说沈笑到底怎么了。我看校门口有个女的站姿比较另类，非常具备打造成泼妇的潜质，就走了过去。

“唐文？长得也不怎么样啊！”她说。

“我长得怎么样用不着你管！你赶紧带我去见沈笑，她怎么了？”我心说就你长成这样还有资格嘲笑我呢？

“现在知道着急了？你骗她这么久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我脑袋嗡的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啊？沈笑不会是知道了什么，有什么想不开的吧？我说：“你他妈快点告诉我！沈笑到底怎么了？”

她嘿嘿冷笑，笑得我真想抽她两个嘴巴，她说：“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儿！沈笑她怎么都没怎么地，就是我想见见你，没想到你却这么猥琐，怎么就把她迷成那样儿了呢？”

我当时差点没把肺气炸了，转身就要走，她说：“你他妈给我回来！沈笑现在在医院呢！”

沈笑得了流行感冒，正在医大二院打点滴。就这么一小段路，那泼妇又对我磨磨叨叨说了不少事情，她说你不要看沈笑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想的明白，不要以为你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她是不忍心戳穿你，你以后要是想撒谎就专业一点，别在哈尔滨街头乱转！你知道我们学校追沈笑的人有多少吗？都出来站队一个连都不够装的！这么好的女孩儿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你说你脑子是不是有虫子啊？……

沈笑看到我就愣住了，泼妇说，“人我是给你带来了，你们聊吧，我回学校了。”

我蹲在她打点滴的凳子前，羞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没话找话的说：“怎么不要张病床呢？坐着打多辛苦啊！”

她伸出手拉了一下我的手，又缩了回去，“你离我远一点儿，我是流感，别传染给你。这小病打两针就好了，哪还用什么病床？”她说起话来鼻音很重，感冒显然不轻。

我把她的手拉过来双手握住，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她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说：“唐文，要放寒假了，你能和我回家见爸妈吗？”

我犹豫一下点点头。

她会心的笑了。

我陪她打完点滴。她说你学校有事先回去吧。我说我想留下来照顾你。她说你照顾我的话你住哪里呢？我想想也真是个问题就说，那你明天打针的时候再叫我来吧！她摇摇头，“明天就不用打针了，我已经要好了，等我好了你把欠我的生日礼物，生日饭还给我吧！”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莫名的沉重，沈笑这孩子肯定什么都知道了，但又什么都不肯说。这样一个单纯的孩子，我却时时刻刻在算计着怎么去伤害她，绞尽脑汁的设想出一个完美的伤害她的计划。我的心为什么会这样残忍？

我走进“擦那儿的”的办公室时，他正在聚精会神的坐在电脑屏幕前“斗地主”，抬头看了一眼是我，低下头继续“斗地主”。我走过去说：“我有件事要求你。”他哼唧了一声，“有啥事你就说呗，不过我可能力有限，你要是缺粉笔，我给你要两盒，其他就算了。”

“擦那儿的”显然是还对“唐琳曾经往他的盆儿里扔过一块钱”这件事耿耿于怀，我心说草&你妈的要不是为了老孟我会来看你这张球脸？我在这个学校虽说是个研究生，和院里的多数老师也都算混个脸熟，但学生就是学生，说话没分量。“擦那儿的”尽管是连研究生都考不上，只能通过一边当着辅导员，一边读着研究生的方式勉强过活，但辅导员这玩意严格来说还真就是院里的老师身份，没准孙子混的好以后混成院丨党丨委书记甚至校丨党丨委书记也不一定。

我说：“老孟补考被抓一直没拿到毕业证的事情你知道的……”

听我这么说一直在旁边忙着聊QQ的小姑娘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擦那儿的”一眼，显然是对我提到的这类事情来了兴趣。小姑娘长得还算清秀，她应该是低我们一级今年才刚当上的辅导员，我对她嘿嘿一笑，她又低头继续聊QQ去了。

“擦那儿的”斗完一盘地主，把游戏退了出来，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然后抿了半天的嘴吐出一块茶叶皮子，他说：“老孟那事不都是你老板干的吗！怎么还找到我这来了？”

“我老板不是早不教这门课了吗？你和刘老师熟，能不能帮老孟说句话？”

他双手一摊：“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我盯住“擦那儿的”那张狗脸看了五秒钟，我说：“行，你忙吧，不打扰了，我再找别人吧。”转身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背后传来“擦那儿的”公鸭般的声音：“哪天见到老刘我给你问问吧，不送了。”

我头也没回开门走了出去。“擦那儿的”这厮还真是忘恩负义，当年他毕业找不到工作还是我给他出的主意留校当辅导员，他家里又拿不出来钱给院里的领导送礼，还是我偷拿了我爸的一支万宝龙签字笔帮他解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