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琳回到屋里找了一根蜡烛出来点着插在雪地上，我们坐在烛光边上欣赏着两个人的杰作。我说：“我怎么感觉这里特像拜堂的洞房，尤其是点上这蜡烛之后。”

她说：“那要么我们拜堂吧！”

我说：“好啊！”

两个人跪在了蜡烛的前面，我忽然不知道怎么说，我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说：“谁和你义结金兰呢？不会说就听我说，皇天后土在上，小女子唐琳和她心爱的唐文今天在此洁白的雪洞中拜堂成亲，不求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只求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她起身走到雪洞门口的雪人前坐下，我也走过去坐了下来，抱着她说：“老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啦！”她没有看我，伸手左手摸了摸女孩儿的头顶，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这要是真的就好了……”我说：“这为什么就不可能是真的呢？你就是我老婆了啊！”她没有说话，有那么一会儿，她伸出右手摸了摸男孩儿的头顶，她说：“你会唱范晓萱和王力宏合唱的《雪人》吗？”我点点头。

那时的天已经黑了下来，雪洞内外回荡起《雪人》的合声，歌声在朦朦黑的夜晚飘的很远很远。“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分，我的爱，因你而生，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三十四、

我和唐琳从延吉坐“硬卧包厢”的整夜火车回长春，这种所谓的“硬卧包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通常的硬卧的都是上下三层，也没有可以锁上的门，所以这种两层的硬卧包厢要说起来更像软卧，但铺面又是实实在在硬硬的。我和唐琳买到的是同侧的上下铺，我借口上铺太高了等困了再上去赖在唐琳的下铺不肯动弹。对面上铺是一个中年妇女，估计是几天没睡觉了，上车不久就钻进被窝，不时的传出阵阵鼾声；下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秃顶老头，长长的头发以螺旋状向头顶分布，期望以地方的还算富有来支援中央的极度贫瘠。这老头上车之后正襟危坐，像和尚打坐一样闭目养神了好久，然后拉开帆布包拿出两罐啤酒，一只巨大的鸡腿，左手持鸡腿，右手持啤酒，吃一口，喝一口……

我心说你这个老东西快点吃，快点喝，快点醉，醉了赶紧钻被窝睡觉去。等你们都睡了，我就可以抱着我心爱的唐琳为所欲为，在这噶嗒噶嗒的铁轨声中，在这晃晃悠悠的火车里，要是能和这美女再发生点深层次的身心交流，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人生经历。那秃顶老头好像把我心里想的完全听到了耳朵里，对我嘿嘿一笑，然后打了一硕大无比的酒隔，顿时整个包厢里弥漫着一股让人头晕目眩的酒酸鸡臭混合气体，一下子让我兴致全无。

这次唐琳在家里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唐韬留下的主要就是上这么多年学的教材，唐琳的二婶说这些书后面孩子上学应该还可以用到，就都留下了。拿了几本“错题本”，能看出来唐韬是一个学习态度很认真的孩子，对于他做错过的题，他都弄了一个专门的“错题本”把它们记载了下来，并注明当时做错的原因，有些还分析做题时候的心理状态，对于第二次做错的同类型题，还会加上一堆问号感叹号重点符号进行语气加强。

除了“错题本”就只有两本书，一本是德莱塞的《珍妮姑娘》，另一本是萨特的《存在与虚无》。唐琳说这本《珍妮姑娘》是她买来看完又送给唐韬的，可能是她不应该让唐韬看这么悲惨的故事。其实我倒不觉得这“珍妮姑娘”会对唐韬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因为那本《存在与虚无》看名字就特别像引导善良的人们走向死亡的指导手册。唐琳说不是，那书很难懂，她也不知道唐韬为什么会买这么一本书来看。

那个秃顶终于把他的鸡腿吃完，啤酒喝完，用衣服袖子擦了擦嘴，我想老东西这回总算可以上床睡觉了吧？没想到丫又从帆布包里又拿出一副象棋，他说：“小伙子，会下象棋吧？”

我摇了摇手说：“不会！”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

他那副破象棋绿棋缺了一个“马”，他说没关系，“我就不要这个‘马’了，咱俩下两盘。”我心说你这不是鄙视我吗？我虽说棋下的不多也不好，那也没有开局就让子的啊！没想到下了两盘老东西不仅用不上那个“马”，“马”边上的“车”都不用出来就杀的我节节败退，片甲无存，他还说如果出那个“车”因为没有“马”占位就会先我一手占了便宜……第三盘我就不想下了，磨磨蹭蹭的不想摆棋，正好这时电话响了。

我接了起来，是林红亮，他问我在哪呢，然后说：“老三，你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出来了，那孩子应该是二毛子的人从楼上扔下去的。”

我的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吓得对面那秃头一哆嗦，我说：“老大，你这消息怎么来的？可靠吗？”

他说：“怎么来的你不用管，但可能性非常大，我和你说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我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底。另外那姑娘你玩的差不多就踢了吧，别整不好把自己再搭进去……”

挂了电话我看唐琳已经睡着了，帮她把被子盖了盖，爬到上铺钻进被窝。但怎么也睡不着，二毛子做掉唐韬毫无疑问是因为唐琳，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二毛子到底和唐琳发生过什么？二毛子到底想要对唐琳做什么？二毛子会对所有影响到他和唐琳的人使用什么手段？而我是不是真应该就像林红亮说的那样，一脚踢开这摊混水？……

第二天早晨和唐琳在长春换成大巴回哈尔滨。下火车时她问我你要在长春玩两天吗？我说都有啥玩的呢？她说也没啥，“就一个长影世纪城，一个假皇宫，以前给溥仪住的，还有冰雪，不过长春的冰雪肯定比不上哈尔滨。”我说那你喜欢这座城市吗？她摇摇头。我想她在长春留下的记忆一定都不是美好的，就带她回了哈尔滨。

车上我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二毛子最近有没有找过她？没想到她反应却是出奇的大，眼睛里两道凶光直向我射来，就这样盯着我看，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凶狠的看着我，不禁打了寒颤。我说我没别的意思，就突然想到这SB了，她没有威胁过你什么吧？她的目光毫无变化，只是多了牙齿咬在下嘴唇上。我说算了算了，是我错了，我们再也不提这SB了。她转过头看向窗外，一路上再没和我说话。

回到家她把热水器打开，说都洗个澡，这些天脏的！我说你不生气了？她说生什么气？我说噢没有，“那洗澡，洗完澡做爱做的事情！”她就上来掐我，被我拦腰抱进了浴室，“我今天要和你一起洗！”她说：“你讨厌啦，水还没烧热呢！”我说洗一会儿就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