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似乎现在好点。昨天晚上睡得还行。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在他妈那吃了饭？

一家三口，还有他妈，象从前，坐在一起聊天、吃饭，然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唯一的区别是，我们各开一车，路口，我带着儿子右转，他开车左转。

他去另一个女人的家。

现在，离婚四个月。

孩子最近感冒发烧不能上学，白天在奶奶家，晚上担心老太太照顾不了，我想接回去，她还不愿意，所以晚上下班去看看。正跟孩子玩闹，他进来，手里拿着一小袋猪头肉，看见我似乎一愣，眼神不那么友好。

他切了一小块拿来喂在孩子嘴里，解释说这是最瘦最好吃那一部分。我轻轻让开，去厨房帮他妈端饭菜，该死的从前又涌上来，从前每一次他买回吃的，总要先切一块喂我，然后保证说这是一整块里最好的那一部分，现在，他是忘了还是已经不在意？

我装做面无表情。

吃饭的时候他妈照常劝我多吃点，又指着一块排骨说，吃这个，我们都吃过了，就你还没吃。就有想流泪的冲动，四个月了，我没在这个家吃过饭，从前总不想来，觉得麻烦，现在却觉得那些日子那么温馨而美好。

然而一切都不同了。这个婆婆已经不再是我的婆婆，即使我仍然叫他“妈”。这个男人不再是我的老公，他只是我儿子的爹。

儿子不停拨拉着盘子里肉，直说太肥，我想说，刚结婚的时候我跟你爸拿这个当过早点呢，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得特别香，互相夸对方是吃货，这么硬的早点都咽得下去，然后打闹着，嬉笑着，一整盘子肥肉就这么在大清早互相喂进去。

我说：儿子，这曾经是妈妈的早点呢。

说完即后悔，干嘛放不下从前的那个总是我？

19岁跟他在一起，还记得那天是8月31日，之前他的一个朋友追我，他帮着出主意，我都照单全收，有一次吃完饭，我借着酒意对他说“哎，你女朋友不大配你呢，不如跟她分了，跟我在一起吧”。他笑，说你喝多了。之后一年内，大家各忙各的，直到那天。

是真的喝多了，一年没见，朋友们一起除了喝就是喝，年轻的大概都不懂什么叫酒，我去卫生间狂吐，他追过来，拍拍我的后背又给我倒水漱口，我转过身来说谢谢，我好多了。他的唇忽然就直接压下来，一时间我立马乱掉。

他问，去年你说的那些话还算吗？这一年间，通过别人我知道他们分了手，是那女孩提出的，可我没想到他会真的跟我在一起。我当时傻乎乎的只是笑。然后使劲点头。一直追我的那男孩在门外使劲敲门，我们全然不顾，有种一吻定天下的感觉。

就是他了，那时候我真这么想。我19，他21。

刚开始写的时候，是觉得想把自己的心情找个地方说出来。不能再跟周围的朋友说这些了，怨妇、祥林嫂……，他们也快被我搅疯了，安慰的话他们都说腻了。

可这样写下去，有种把自己撕裂的感觉，那些过去了的美好就象一把刀不停杀出来在现今的新伤口上再捅一下，算了，闭眼不想，即使如今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可如果不回忆从前，也还是能活过去。

昨天晚上河北下好大的雪，五点多，雪花飘飘洒洒淋落下来，地上一片湿滑，想到儿子放了学还要挤公交，心里难受的不行。前几天下雪，儿子等了5趟公交车才等到要乘的那一辆，结果好不容易挤上去，又被初中的大孩子们给挤了下来，回家他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自己为什么比平时回来晚，却不并抱怨在冷风里的那些等待和被挤下车的委屈。

每看到孩子受罪，我都后悔的要命，为什么要离婚？那么多人说离婚最大的受害是孩子，怎么我偏不信？恨的是自己。

以前上下学都是他爸接送，我从不操心，可现在他去接送那女人的孩子了，自己的亲儿子得坐公交。离婚后第一次我提出让他送一下，是因为孩子病刚好点，不想让他在冷风里等车，他极不情愿，说打个电话先，请示完那女人，才仰着满脸的仇恨开车带孩子离开。第二次是气温突降，他说你给孩子穿上羽绒服吧，我随口问能不能明天你来送他一下呢？他的反应却吓了我一跳，他突然狠狠打自己嘴巴，说求你了求你了，别为难我了。之后痛哭着跪下，说对不起，我送不了。孩子听见这么大的声响也从屋里跑出来，见他爸这样，不知所措地说不用送不用送，我自己坐车挺好。

儿子越懂事，我越恨自己，恨他。原来只是随口一问，他的反应让我也立刻象打了鸡血，我不让他走了，堵在门口一定要他给个理由，为什么非送别人的孩子却不送亲生儿子？他们两个孩子年龄一样大，而那女人的孩子离学校更近，为什么为什么？他说儿子是男孩，坐车没什么。又说儿子归你抚养了，你自己想办法吧。车不是也留给你了？可我送不了，我要是送孩子和我两个人都得迟到！我问他，你想让儿子恨你是不是？你不要我可以，也不想要这个儿子了是不是？

他残忍地大喊，行，如果你让我过得不幸福，你想毁了我，我可以不要儿子。然后他转过头，对着儿子说，对不起，我真得送不了你。

转身推开我，出门。

儿子扑在我怀里大哭。我想杀了他。

第三次说送孩子是我有事，我电话他我去县里检查，晚上可能回来很晚，儿子怎么办？他能不能陪儿子待到我回去？他说不能，把孩子送回去，让他自己在家里等着吧。我有点急，我想说，晚一点去那女人那不行吗？挂了电话我决定短信，这样不至于吵起来。我说如果晚上太晚我回不去呢？他回那就住老太太那吧。我说好，那你明天记得早上送孩子上学。他回不行，让孩子打车吧。我一向不赞成让孩子打车，那么小，又是上班高峰，站在路边打车特别不安全，而且也不容易打到车。我又转而电话，可他不接了。

向老太太求救，老太太说孙子是我家的骨血，不会委屈了他，但不提送的事，他们越这样，我越是让他送，终于老太太发火了，她不着边际的说了一句，以后你别给我买东西了，我不稀罕，我有儿子有闺女，他们会给我买。

他回短信说：别折腾了，我送。

可我伤了心，既然如此，我何苦让儿子在他们家受这个白眼？以后那个女人的孩子过来老太太这，我儿子要如何？当晚我回去老太太那接孩子回家。然后短信他：从此后当你没这个儿子吧。

他追过来，说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工作回不来，否则我肯定送的。我问他，我在哪重要吗？就算我在别的男人床上，让你送一下孩子不行吗？忽然想到他为了那个女人，净身出户，现在连儿子也不要，我恨极，大哭着推他出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