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若小安叫住了他:“你的大衣。”
他站住看她:“吃完了再上来拿嘛。”
“还是拿上吧。”若小安拿着那件沉沉的羊毛大衣,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仰脸吻了他一下,温柔地说:“走吧。”
杨立很满意,回了她一个更加温柔的吻,拿上衣服然后出门。
就在他迈出门的时候,房间里的若小安,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成名——胡少棠的峥嵘岁月
就像她不会打探他的私生活,胡少棠也从不过问若小安怎么赚钱。但,谁也不是傻子。那么高级的民国别墅、奢华的生活,如果她是总裁,或许还有可能,然而只是个助理,何德何能?
每当她说自己晚上没空,他便识趣。回到自己的工作室,满屋怨念。他以为自己足够洒脱,然而真的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身体里还是有东西,碎得分崩离析。
第云理之所必无,安知情之所必有邪?男男女女的事,有时就那么莫名其妙。
所以,当王蓓押着他观看酒店里的那一幕时,胡少棠的表现并不能让她满意。房间里,一个面目模糊不清的老男人,在若小安的身上,进进出出。那天早些时候,她曾对他说:今晚我没空。
虽然王蓓答应胡少棠不会去骚扰若小安,但他知道妻子不是那种肯善罢甘休的人。因为北京的拍卖会,他特意向学校请了假,王蓓却也很快得知了他的去向,甚至连航班号都弄得一清二楚。果断决定,跟着去。
第一次,她来找他,想一起滚床单。可惜,胡少棠极不配合。失败。
第二次,她又是趁着若小安不在来敲门。胡少棠不开,她便谎称讨论离婚事宜。中计。开门后,还是一哭二闹。
“爸爸不是病了吗?你还那么闲跑来胡闹?”他对这样的苦苦纠缠颇为无奈。
“他血压升高也是因为你!因为你总让我生气!”她大眼一瞪,但语调忽然又一软,“少棠,虽然我们经常吵架,很多时候我都想用刀子在你身上戳一百个洞,撒上盐,过油炸一遍。但是,当你我有同样的想法,我又会突然觉得很幸福。我是不是满足点太低了?”
胡少棠被她气得笑了。
此时,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胡少棠接起来,听到话筒对面一个男人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赶紧离开!不然若小安会有大麻烦。”
除了“哦”一声,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对方就挂了。一定很紧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照办。可惜,妻子比他更为敏锐,她像螃蟹一样,死死钳住洞口,不肯上钩。
电梯已经上来了,逃不掉,只能躲。
万般无奈下,被她拉着去了阳台。入冬了,外面冷得不像话,幸亏两个人穿戴得还算整齐。
可落地窗帘偏偏没拉严实,还留着一条小缝——若小安美好的曲线,以及她在那个男人身体下的节奏感,都看得极为真切。王蓓掰着胡少棠的脑袋,死死对着缝隙,恶狠狠地在他耳边轻声说:“看啊,看仔细点!”
头痛欲裂,口干舌燥。他莫名其妙地产生了酒醉的感觉,糟透了。
胡少棠推开妻子,趴着栏杆左右瞧,甚至企图尝试爬到隔壁阳台去躲起来。
她却从后面死死抱着他,意思是你敢乱来,我就跟你一起乱。
僵持了一会儿,他不动、不挣扎了。她于是贴着他的后背,极轻极轻地说:“傻瓜。”
最后,在北京乍暖还寒的黑夜,在五星级酒店的阳台上,两个人都冻得无话可说。
若小安拉开窗帘的瞬间,他的错愕丝毫不亚于她,尽管鼻子已经塞住了,以致张着嘴大口呼吸而说不出话来,但心里“轰隆”一声,天崩地裂似的。以前还可以装着不知道,现在,该怎么装下去?
妻子被冻感冒了,一直嚷着头疼。从酒店出来之后,胡少棠就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趁她打点滴的时候,一个人悄悄离开了。
前一夜寒冷,似乎把胡少棠体内的一些东西也冻死了。他把往事的尸骨清理干净,填进去一个更新鲜、也更加坚定的信念:努力赚钱,把若小安挣回来!
正好,老友狄安阳在北京的个人画展也要开幕了,他得去捧场。狄安阳是胡少棠在纽约时认识的,当初两人一起租住在一间地下室里,喝酒、画画、聊女人。现在,人家是中央美术学院的教授,最近又荣升系主任,正准备在北京开个春季画展,邀请胡少棠参加。
在那之前,约出来叙个旧吧。胡少棠对北京不是很熟,见面的餐厅是狄安阳选的。一看装修,就知道菜单上的数字亦不俗。胡少棠正在研究着对面墙上的油画,突然就发现匆匆而过的女孩特别像若小安。不是像,就是她!
“小安?小安!”他冲口而出。
女孩却头也不回地小跑着离开了餐厅。她是不想见他。胡少棠突然一阵难过。
“刚才的是熟人?”老友把视线从菜单上移开,女孩的背影一晃,消失在门后,他转头来看着胡少棠。
“不、不。”他极力掩饰,“大概是我认错了。”
他振作精神,随口讨教举办个人画展有何特别的经验。老友一听,哈哈大笑:“少棠啊,哪有什么经验,如果你非要我说,那就一个字:钱。有钱,任何事都好办。反之,就难说了。”
又是钱。只有钱吗?
老友拍拍他:“你的画作拍出了2000万高价,我听说了,很好嘛!你一直都太低调,何苦呢?明天你去我那儿逛逛,什么经验门道,一看便知。”
开幕那天,刚下车,老远就看到展厅外面高挂的条幅,祝贺单位什么都有,都是红底白字,明晃晃一大片,弄得像大商场开业。至少,胡少棠这个准备参加画展的人,对这种阵势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等走近了,他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买花篮,因为这玩意儿从门口一路摆到展厅里,绵延不绝,展览厅变成花篮店了。
虽然门口明明写着“狄安阳春季个人画展”,胡少棠拿着邀请函,却进不去。而有相同遭遇的还不止他一个,一大票人都被拦在门外——两彪形战士矗立入口处,令人森然,感觉像进了新华门。
“都动用武警啦?弄得跟真的似的。”
“是啊,听说来了一位首长……”
政要出场,警方照章办事,启动安保机制,在入口处设立临时安检口,带包者不得入内,现场又没有存包处。狄安阳请来的一帮同道好友,就这样被挡在了门外。胡少棠站在人群里听了一会儿,苦笑。他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钱夹和手机,看了看,随手把包往墙角一丢,便拿着邀请函过了安检。
进去一瞧,里面参观者果然寥寥,倒有一个人被一群人拥着,里面也有老友狄安阳,正在给众星捧月的大人物介绍自己的画。既然老友正忙,胡少棠就不去打扰了,在展厅里自己转悠。
他翻开画展的宣传小册子,里面有画家的个人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