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头一个星期,夜半三更时分,我还是不时想念李梦的,想得我都五内俱焚,好几次都想学大学时的老五。一星期的强制清心寡欲生活后,我神清气爽。两星期后,我好几次扼制不住地想向李梦打个招呼了。爱的对立面不是恨。我既然已挺过天人交战,那还怎么能横眉冷对呢?再见面时,尴尬倒是多了不少。
李梦似乎看出我的蠢蠢欲动了,反而比以往更加冷面如霜,隔个二十米就开始主动避让。可我现在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罢了,随她去吧。这个冷血的家伙,竟然想让男人拿精换房。不仅要你为我精尽而亡,还想让你断子绝孙。何其歹毒也!
两个星期后,整整两个星期后,李梦主动找我说话了。两个星期,恋爱综合症,初次交战极限期。
本来我还想摆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好好羞辱她一番。不能让她痛哭流涕,好歹要感恩戴德,再不和我提房子、车啥的。但我这枪林弹雨拼杀过来的人,早没了那低级趣味的兴趣。
咖啡屋里,我春日暖阳般来到。可没两分钟,我就又后悔了。李梦主动约我,早准备好忍受我一番咆哮,抵挡住我一番冷嘲。却不料,我像啥事也没有似的,还对她殷勤般地阳光上了。这一来,攻守互换。刚才她还说,男人只要上进就行。后一句就说,婚姻总要有个房子做坟墓。
我自然英气逼人起来。但是,晚了。李梦还振振有词了“我跟你时可是处丨女丨,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心底柔软的部位轻轻顺熨了一下。不是因为她说话的内容,而是因为她说话的语态以及促使她说出这话的本性。这是一个多么单纯的姑娘啊,这样的姑娘多么让人怜爱啊。如果没有丈母娘的话。
我没有给她反击的机会,“处丨女丨怎么了?小菲不是处丨女丨?小怡不是处丨女丨?还是小冰不是处丨女丨?”
“她们全是?”
“有一个不是。”事到这种时候,容不得我不胡说八道了。
“真的?你,你怎么知道?”
“你说呢?”我转身离去,身后是李梦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严诺,你这个大浑蛋!”出了门上了出租车,我突然感到我的脸颊也流下了泪水。伤心什么?奋斗的艰难,爱情的离去?李梦,我也想给你一个开满郁金香的城堡。脑海里突然闪现这句话,吓了我一跳。
4我这样身经百战的人,竟然还能为儿女私情所困。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上帝要你毁灭,就先让你愁肠。我又没来由地想起了这句。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阿诺,你可不能这样啊,你的大好前程可是刚刚开始啊,你妻妾成群、儿孙满堂的日子指日可待啊。我又像以往面对失败挫折时那样,给自己鼓起了劲,打起了气。而这次仍像以往一样,全无用处。
好吧,我控制不了愁肠,那我就投降,投降总行了吧,优待俘虏,思想教育尽管来,宗教信仰浑不变。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李梦大专毕业。
自以为精明的丈母娘,在这大学生漫天飞舞的年代,为了省点钱,脑袋瓜子一时没有与时俱进。对于人,什么最重要?过得幸福最重要。而幸福从来都不是空中楼阁。它是在金屋藏娇中的吟诗做对。尤其是对于女人,先天不足,后天可补的唯一幸福捷径就是婚姻。嫁个好人家那就相当于第二次投胎。第一次的投胎,孟婆掌管着。第二次的投胎,丈母娘掌管着。而对于女人来说,什么是最好的嫁妆?贞操吗?这不过是上海电视台那个更年期老大妈的胡言乱语。学历,才是最好的嫁妆。试想,一个街头小店中的端盘服务员,她就是清纯到白痴那种地方,你也不会有与子偕老共赴黄泉的打算吧?而一个表面上才高八斗的海归研究生,哪怕她是啥也不会干的废物,恐怕追求的人也会趋之若骛到苍蝇逐臭般吧?
过去为什么会有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一言以蔽之,读书不是穷人的事。
只会吟诗诵词的做作就行?没有金屋藏娇的前景,你想都不要想。而且这种前景还不能画饼充饥,你得先能切切实实地解决一日三餐。因为对于佳人来说,她们明白自己的所需,那就是保证在吃穿不愁的情况下,我才能碰你酸不拉几。要不然,貌美如花的我,凭什么白天被你骂,晚上被你用?凿壁偷光,如果饿上你三天,你还有闲工夫窥探别人?囊萤映雪,如果明天还要你扛几百瓶纯净水,你还有工夫大半夜不睡?纸上得来终觉浅,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古人也有实事求是的。
5现代社会,女子无才早不是德了。所以,最好嫁的女孩子是在满腹诗书的情况下还三从四德的,差点的就是文凭饱满的情况下俯首贴耳的,最差的就是证书一堆的言听计从的。再差的,那就和配种差不多了。女孩,温柔体贴,那是梦寐以求。若不要文凭,那你当男人在做梦。文凭,财富的象征。
如果跳离这个圈子,某才子爱上某无德女,那你就等着上报纸头条,再感受一下人们言不由衷地赞美吧。
大专毕业的李梦没资格在家坐等第二次投胎,只好出来做个前台接待员。而就是这个前台接待员还敢挑三拣四着才子。
我承认,如果没有老大的事情,我别说第一次就让她三通,恐怕不小心拂到她的头发丝都会被协警扭过去意淫:小子,说你搞过几个女人?怎么搞的?说具体点,老实交待。
老大,武训式的助学,文辉式的牺牲,让整个上海为之动容。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助学,是真真实实的牺牲,不是自上而下的美化宣传,而是自下而上的民间传诵。
有老大这么光明四射的兄弟,我勇斗歹徒的神武英明也跟着流传。而李梦就是在这种少女残存的英雄崇拜中被我给霸占了。当然,老大的光明四射,因为校园烈士的丰碑而永垂不朽,我的神武英明则随着时间成为昙花一现。如果李梦能够再矜持几天,如果我再踌躇犹豫一段时间,那我现在和她,最直接的情感接触恐怕仍要靠协警来完成。
公祭完老大的第二天,我就回来上班了。马克虽然对我欣赏,但我不能不珍惜。老外做事还是一板一眼的,该炒你时绝不手软。
昨日的悲伤让我瘦削的身形中有了几多忧郁,未好的腿脚让我摇摆的身姿中有了些许沧桑,待理的遮眼长发以及未尽的拉渣胡子,让我男人的魅力尽情宣泄,足以诱惑任何一个贞妇节女。
李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我吁寒问暖的。不过,也仅止于投怀送抱。未经人事的她,还不太懂得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