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孩子在那两个孩子的带领下一拥而上,有的扯腿,有的拉手,把小偷团团围住。小偷见这么多孩子围着他,挥拳乱打,有几个孩子首当其冲,被他打得晕乎乎地转圈。
“你敢打我的学生”老大抖然生威,象吕布再世,狂吼一声就冲了过去。
小偷身手不凡,老大甫一上手就感觉只能招架。
我一看躺在地上的孩子微闭着眼,就拼命喊“老五,老五,谷枫,谷枫。”老五和谷枫正带着几个孩子从另一边赶过来。
突然“啊”的一声,老大仰面躺在地上,手捂着胸口。“老师,老师”几个女孩子扑向老大。小偷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在阳光下亮着腥红的光。小偷的双腿还被两个孩子死死抱住,他见甩不脱,就猛地举起了手。
边上的游客象罗马角斗场的观众一样,静静地欣赏,就差喝一声彩了。
我一见,顾不得地上的孩子,一个纵身窜了出去,抓住小偷握刀的手用力一带,就和小偷一起躺在地上。几个孩子见势跳到小偷身上用小手猛锤“打死你,你敢打老师,打死你,你敢打老师。”与此同时,我抓住他的手拼命往地上砸去。小偷吃痛不起,丢下匕首,猛地抽出手,推开身上的孩子爬起来就跑。我也翻身而起,小偷还没跑两米,就脚下一顿,又一个孩子抱住了他的腿。
“别打了,别打了”谷枫在边上哭喊。女人,就是不成事。
我趁机一脚踢中小偷的后脑勺。小偷晃了一下,恼羞成怒。他一脚甩掉孩子,顺手又摸了一把匕首出来,气势汹汹地转身向我冲了过来。
好啊,你胆肥了。我的热血直冲脑门,深身力量鼓胀,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抬脚就往他手上踢去。我这一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算不能让他骨折,至少也会让他痛个半天。就在我的脚快要踢中小偷手腕时,我的左大腿后面感觉一凉,然后我整个人就侧倒在地上了。
我一看,身后一个脸上带着长长疤痕的小偷正拿着匕首,原来大爷这一刀是被他扎的。我平添一分豪情,正要挣扎起来再打时,突然关注起了他脸上的刀疤,接着又发现他们染着五颜六色的发型。是他们,不是冤家不对头啊。他们就是一年前由其华出面解决的小偷们。有些事情,一旦陷入,真的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
这一惊,我非同小同。这时,我也才发觉他们来了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四个人。谷枫手托着老大,在哭求着围观的人帮忙。边上的人好象群众演员一样,没有导演的安排不敢乱戏。老五正被两个黄毛按在地上乱打。而我的右面是疤脸正举刀欲刺,左面则是那个红发的小偷也挥刀欲砍,我被夹在中间。这下避无可避了。我横下心,把力气全击中在右手上。来吧,在老子身上再扎两个洞,老子拼命也得插瞎你们的一双眼。
正当我准备再挨两刀的电光火石间,一个孩子不知何时捡到了小偷掉在地上的匕首,他象只小老虎一样,“嗷”地叫了一声把刀猛扎进红毛的屁股里。红毛疼得也是大叫一声。
疤脸的刀已冲我刺了下来,我忙往右费劲地把身体挪了一下。趁红毛分神的机会,一伸左手抓住疤脸拿刀的手腕往下一扯,然后五指直伸着往疤脸的脸上戳去。疤脸大叫了一声,却并不逃走。他象发狂一样,闭着眼往我身上压来。我一只手控着他的刀,防止再扎下来,另一只手就和他对搏。疤脸因痛生勇,一只手乱挥,象只铁锤一样猛击向我。我因左腿剧痛,身体协调性不如以前灵活,着实被击了几下。
“不要。”我突然听见老大凄厉地叫了一声,余光一洒,就见老大大叫着冲向红毛小偷,胸部的血已染红了他大半个身子。红毛屁股被扎,疼痛难忍。他伸手往后扯了好几下,才把那个孩子扯了过来。气愤之下,他兽性大发,举刀对着孩子就扎过去。老大见此情景,不顾自己的伤势,从谷枫怀里挣脱,拦腰抱向小偷。小偷的刀势不减,一刀插入老大的后背,直没刀柄。
“丨警丨察来了,丨警丨察来了”另两个按着老五的黄毛叫了两声,拔腿就跑。
疤脸骑在我的身上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他乱挥着手往我的头脸猛打。
那个被抢的女孩捡起自己的包,象看热闹的人一样,静静地在边上站着。
红毛想跑,却被老大死死抱住。红毛挣了几次没挣脱后,拔出刀发了疯似的猛刺老大。
“住手,住手”谷枫哭叫了一声,冲了过去,抓起手提包对着小偷的脑袋猛打。
小偷不在意谷枫的袭击,他一下一下很专注地插刺着老大。老大背上,就象喷泉一样,随着“匕首”的每一下插入拔出,喷射出绚丽的花朵,在天空,在平地,在小偷的身上,在小偷的脸上,象朝霞一样,五彩斑斓着。
老大抱着小偷,他的双腿开始还直立着,慢慢地就弯曲了,最终拖曳在地上,但是他的双手仍然顽强地抱着小偷的腰,象天生就长在小偷的腰上一样。
“老大,老大,大哥,大哥”我看了泪如雨下,却受制于疤脸无能无力。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是看着你的亲人在遭受摧残,而你却只能束手无策地旁观。我的心在滴血。
孩子们都傻了,他们象边上的围观人群一样,大张着嘴,傻傻地一动也不动。
红毛是累了,或者也傻了?他已不再刺插老大,拿着刀颓然站着,任谷枫雨点般地拍打。
而那个包被抢的女孩却不见了。
红毛和疤脸被丨警丨察抓住了。我和被打昏了的老五住院观察,而老大还在送往医院的救护车上时,就被宣布了死亡。
我和老五都受到了英雄般的对待,公司领导和部分政府官员对我们的见义勇为称赞不已。惭愧,如果不是那帮孩子太冲动,我们也不会被动地卷入。这年头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来看我们的人很多,最后连我们大学的老校长不知从哪听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他握着我和老五的手对我们说:“你们都是好样的,你们没有为学校丢脸。”
我和老五听了不知说什么好。老校长似乎也知道自己官架子太足,他停顿了一下说:“我说错了,不是学校为你们做了什么,而是你们为学校增添了光荣。”
“这都是我们同学万侍爱的功劳。”说到老大,我一阵心酸。一个生命就这么消失了。
“我要向有关部门申请他为烈士。”校长承诺。
“谢谢校长,谢谢校长”我抓着校长的手不放。
自此,我们等着老大成为烈士的通知。一周后没有消息,两周后没有消息,等我瘸着腿可以出院时,仍没有消息。难道评个烈士也要走后门拉关系吗?
老大,我不会让你白死的,你应该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楷模,你应该让后人所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