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阳驾着车往回走。他们把黄的女儿也一起接回来了，所以，黄的女儿就坐副驾驶位，小姨子和小军坐后排。李子阳从倒后镜里看到小姨子抚摸着小军的头说，你头发不能留这么长，乱得像鸡窝，等会吃了饭，小姨子带你去理了。说，你这身衣服穿了多少天了？好像有一股味。但她还是搂着他。

小军问：“小姨子回来住多久，是不是不走了？”

小姨子说：“如果，小军喜 欢[]小姨子，小姨子就不走了。”

小军说：“喜 欢。”

小姨子就说：“小姨子一辈子和小军在一起。”

黄的女儿和李子阳很熟。她喊了一声“李伯伯”，趁李子阳看她的时候，缩着肩，做了一个打冷颤的动作。李子阳也夸张地缩着肩，说：“我比你还冷。”

小姨子抗议道：“我们后面不关你们前面的事。你们可以不用看，可以不用听。”

黄的女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样。

小军就对黄的女儿说：“回学校，不准你说我们的事。”

黄的女儿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小姨子对李子阳说：“我们先回家吧，让小军冲个凉，把这身衣服换了。”

本来，他们约好了两家人到外面吃晚饭，黄和老婆先去酒店了，要他们接了儿女就直接过去。所以，李子阳说，说好了直接去酒店的。吃了饭再回家洗。小姨子说，你刚才没听到我说，吃了饭要带小军去理发吗？李子阳说，你要带他去哪里理？去发屋？那里太费时间。他还有好多作业要做的，明天，到楼下理发店弄弄就行了。小姨子说，楼下理发店那几个老头会理什么发？以后，小军的事你就不用理了。李子阳对黄的女儿说，我被撒了，下岗了。黄的女儿便银铃般大声。

晚饭吃得并不复杂，主要是两个孩子喜 欢扇贝，点了一个扇贝蒸粉丝，又点了一条鱼，两个青菜【来，黄的老婆是想叫他们到家来吃晚饭的，但小姨说什么也要请黄一家吃餐饭。她饭菜做不好，就请他们吃酒店。

吃了晚饭，小姨子又提出和黄的老婆一起带一对儿女去做头发。黄的老婆不去，也不让女儿去。女儿不高兴了，嘟着小嘴。小姨子说，怎么不用呢？你不做头发，也可以去洗洗脸。黄的老婆还想说什么，李子阳和黄就也帮小姨子说话。

黄说：“去吧，去吧。去洗洗你那张老黄脸。”

李子阳说：“今晚，就让两个孩子放放假吧△天，后天，一定要把作业补上。”

黄的老婆就不再坚持了。

两个孩子帘高兴起来，并击掌庆贺。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发屋，一路回家喝功夫茶聊天。这些年，喝茶成了一种时尚，潮汕人的功夫茶更是大行其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黄便拿一种审视目光看着李子阳。

他问：“你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

子阳呆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黄突然竟会问这问题，且那词句也听得逆耳。他反问他：“你听谁的？”

黄说：“还用听别人说吗？吃饭的时候，你出去接了两个电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看你那神情，我就知道是女人打过来的∫们太了解了，你翘翘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尿。”

李子阳难堪地兴笑。

黄说：“虽然，我带你去卡拉Ｋ，叫几个小姐陪陪，也怂恿你开房，但我并不消你和她们有太多纠缠，我们惹不起那种女人。你知道，她背后会有什么人？布个局要你踩下去，狠狠诈你一笔，你连哼都不敢哼。就算她背后没什么人，你满足不了她，达不到她的目的，她就会撕破脸跟你闹，事情闹大开了，吃亏的还是你。所以，要玩，还是明算帐，一笔算一笔，别玩什么感情之类的东西∫们玩不起。”

他认为，李子阳就上班下班的，也没太多接触，如果有了女人，就是那种女人了。

李子阳不肯定，也否定地说：“你放心，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黄说：“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我不会看走眼的。”

李子阳知道瞒是瞒不住了，只好承认了，说：“你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她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黄足足凝视了李子阳三分钟，然后，仰头大笑，说：“好你个李子阳，你竟有这能耐。老实坦白，是谁？你认识的人，我不可能不认识。”

李子阳说：“我现在还不想说，是张老板企业的。所以，我还不想公开。谁也不敢担，有的人知道了不会说，我帮张老板是别有用心，真正的目的是追女人。”

黄说：“不公开也对，说你为了追女人才帮张老板。你的政绩，就会大打折扣。不过，对我就不用这么口实了吧？”

李子阳笑着说：“我这是看在你关心我的份上，才向你透露这么一点点。已经泄密了。”

黄知道，李子阳怎么也不会说了，就不再问下去∠竟，这人对黄并不重要，李子阳能看上且喜 欢[]的人一定有她的独到之处。心里便很为李子阳高兴。

他转了一个话题，问：“征地那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李子阳说：“老板钟不再坚持了。那天，张老板来告诉我，老板钟约他谈了几次，谈得也很有诚意。”

他没有告诉黄，张老板还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张老板说，这是一点心意。虽然，张老板和老板钟不一样，一个是感谢，一个是行贿，但李子阳也像上次一次，拒绝了。

黄问：“王秘书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李子阳说：“怎么处理？有必要吗？”

黄说：“这个问题，你要注意。他虽然算不了什么，但他是市委书记身边的人，他要说你的坏话，太容易了。特别是在现在这种非 常（炫-书-网）时期。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子阳觉得，黄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要物色的副市长候选人不只是他李子阳一个人。市委书记也举荐了他看中的人。如果，这时候，王秘书在其中挑拨，说李子阳的坏话，难保市委书记不会有所偏袒。

然而，像王秘书这样的小人，李子阳根本就不想跟他多接触。

市委书记举荐的副市长候选人是城郊区区委书记，也是全市政绩显赫，响当当的人物。

城郊区委书记叫国强，比李子阳小两岁。他们是中学醒。那年校庆，李子阳已是国土局局长，国强只是城郊区的区委委员。他见了李子阳，很有几分讨好地说，兄长啊兄长，小弟吃饭吃粥，都凭兄长一句话了，以后，还望兄长多多提携。李子阳客客气气地说：“我们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吧！

那时，他和国强交往不多，也没想要多交往。既不喜 欢听听好话，听好话能让人舒心。他想，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特点。在官场上混，只要特点突出，才能脱颖而出。能说好话，也不能说不是一大特点。

或许，国强因此得到市委书记赏识，官运亨通，城郊区委委员、副书记￠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上来，却也办了不少大事，三几年，就把很一般的城郊区搞上去了，经济增幅多年稳居全市第一，市委书记大会小会表扬，就像市长大会小会表扬李子阳一样。他们成了市委书记⌒长夸赞的两颗耀眼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