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我还是有节操的。
这匹马很高,我坐上去之后立刻看到了梁歌的头顶。
要知道我跟梁歌认识这么久以来,从来都是他看我的头顶,我都看不到他的头顶。
梁歌黑发浓密,像他这么大的工作量,心里装着这么多事,不头秃已经是很难得了。
梁歌告诉我:“你踩着马蹬,如果你不想让马走了,让它停下来的话,你就两条腿夹紧马肚子。”
这种事情不用他说,姑娘我会骑好不好?
我不等他说完,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大喝一声:“走!”
然后那个马便迈腿向前奔起来,我一个激灵差点没被它从马背上甩下去。
我赶紧的抓住了缰绳,风呼啸从耳边滑过,我只听到梁歌的声音在我耳边慌乱地吼着。
“桑榆,你抓住缰绳,使劲往后拉,它就会停下来!”
停下来?
哦不,我刚才只是短暂地惊慌了一下。
但这速度带我快乐,我又踢了一下马肚子,它便跑得更快了。
身后梁歌在喊:“桑榆,停下来!”
我才不要听他的呢,这里那么无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刺激的。
我就不停地拍着马屁股,它就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这个牧场一望无际,我倒想看看到底哪里才有个头?
马儿载着我,越跑越快,我听到梁歌好像追上来了,我也回头看了一眼,他也骑着一匹马,但没有装马鞍。
那马毛扎透过裤子,应该会扎在屁股上,肯定很疼吧?
他的那匹马没我的马大,应该追不上。
我心情很好地向他挥挥手:“别追了,你追不上的!”
我跟他喊:“别回头,抓紧缰绳!”
梁歌冲我大喊道,但是已经晚了,不知道是我的声音太大了,还是我没抓住缰绳,马忽然抬了一下腿,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我没有坐稳,便从马上摔了下来。
我在地上足足滚了两圈才停下来,我感觉我的骨头架子都要被摔断了。
我甚至都听到自己的肋骨在身体里面破裂的声音。
“桑榆!”梁歌向我跑了过来。
我疼的估计应该是五官扭曲,勉强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梁歌焦急的双眸。
我想他此刻心里肯定很想骂娘,没想到带我出来玩这一次,我惹了这么多幺蛾子。
其实此时此刻我也有点后悔,我就是再顽劣,我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摔在地上真的很疼。
“桑榆,你怎么样?”
第一次在梁歌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的表情,他不知道我摔摔成什么样了,所以他也不敢随意动我。
我很想说一句姑娘我还没摔死,但是我实在是太疼了,俏皮话都说不出口。
小庄他们也奔过来了纷纷围在我身边查看我,七嘴八舌地问我:“桑榆,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别动她。”梁歌说:“救护车多久会到?”
“差不多几个小时,这里本来就很远,医疗资源也没有国内的那么迅速。”
梁歌叹了口气,低头凝视我。
估计他也有点手足无措了,又问了我一遍:“你感觉怎么样?桑榆?”
我被他问的烦之又烦,没好气地回答:“暂时死不了。”
他见我还能说人话,而且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
他蹲下来对我说:“桑榆,你忍一忍,我把你抱起来。”
他的手刚碰到我,我就叫起来,他伸过来的手又缩回去了。
“很疼吗?”
“你是不是没有常识的。”其实不太疼,只是有点害怕而已,我忍不住开口骂他:“万一我摔断骨头了,你这样把我给抱起来,摔断了骨头会插进我的内脏里,你想要害死我呀?”
这个道理我想梁歌也懂,他见我还能骂人,表情更是放松一些。
小庄说:“我记得小楼里面好像有一副担架,你们等一下,我让人送过来。”
我就在草地上等着,那疼痛在逐渐的向我的全身蔓延。
其实我疼得很厉害,但我懒得说话。
梁歌的脸在我的面前,一会放大一会缩小,显得特别的魔幻。
庄蝶在边上都急得哭了起来,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桑榆姐姐,桑榆姐姐。”
她越叫我,我越觉得我快死了。
担架很快就送过来了,梁歌和小庄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我弄上吉普车,然后向农场外面开去。
“我们现在送你去医院。”梁歌对我说。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说话。
他不是废话吗?
他们两个着急忙慌的把我抬着,难道不是送我去医院,而是把我拉去埋起来?
梁歌坐在后座上,把我的脑袋放在他的腿上。
他的眼神怎么说呢,很焦急。
他一直用他的手托着我的后脖颈,他还是蛮有常识的,因为我那么摔下来,不知道我的颈椎有没有断,但坐在车上难免会有震动,为了防止我受伤的更厉害,这是好办法。
一路上梁歌一直在不停跟我说话,他是怕我晕过去。
我倒是没有那么脆弱,而且我嫌他吵。
我极度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对他说:“我还没死,你能不能闭?”
我被送到了医院,医生一顿操作猛如虎。
所幸的是我浑身的骨头都没有断,只是脚脖子扭到了,身上也有多处擦伤。
医生在给我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叫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医生在给我截肢呢。
的确是挺疼的,但是我也有一点点夸张。
然后我就被送进了病房,我听到梁歌在外面叽哩呱啦地跟医生说话,询问我的情况。
我差不多能够听明白,就是在问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能不能跑跳,要不要卧床休息等等。
虽然我能听得懂,但是呢我还得把语言转换系统从中文变成英文,现在脑袋正疼着,转换的有点费劲。
所以后面我就懒得听了。
我在床上蔫蔫地躺着过了一会儿,梁歌终于进来了。
我还以为他会嘘寒问暖,但是没想到他嘴巴一张就骂我。
“桑榆,你现在躺在床上哪都动不了,你开心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脚至少有两个月都不能乱蹦乱跳。”
“伤筋动骨一百天是我们中国人的说法,我是在外国受伤的。”
我还是嬉皮笑脸的梁歌瞪着我,我知道他现在很想把我丢进马桶里面冲掉。
我跟他嘿嘿的笑了一声:“怎样,现在是不是觉得普渡众生也没那么容易?像我这种无可救药的还是别管了。现在你就麻溜的回国,该干嘛干嘛。等我什么时候能动了呢我就回去,咱们把离婚证给领了,互相都舒服。”
他没接我的话茬,忽然屈起手指狠狠地弹了我一个脑瓜崩,我疼得赶紧捂住了脑袋。
“你干嘛?我现在已经是个伤者了,你还欺负我?”
“你还怕疼啊。”他冷冷的:“我也是肉做的,我怎么不怕疼?”
梁歌接了一个电话,他对我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我去接个电话。”
然后他就走出了房间,我现在动都动不了,我不老实呆着,我还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