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住在这种地方,已经是奇迹了。”夏至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他会让你把他带到你家里去。”
“他千躲万躲,你还是找到他了。”
“不难找。”夏至说:“你和他同时消失,到你家来找他是第一步,没想道第一步就让我给找到了。”
“大桑不想让你安顿他。”林羡鱼揉揉鼻子:“其实不难理解啊,你是他最爱的人,现在他弄成这样,当然不想让你见到,也不想让你同情怜悯他。”
“你小小年纪,什么都懂。”夏至的手指轻轻地将她鬓角边的碎发给撩到耳朵后面去,她的动作很温柔。
“你来找我,是要见他?”
“不,他不想见我,既然他让你把他带走,说明他信任你。”夏至注视着林羡鱼的眼睛:“既然这样,你就继续照顾他,疗养院的工作我会让人给你保留住,你不用担心。”
“院长不会辞退我?”林羡鱼惊喜地问。
“不会的。”夏至拍拍林羡鱼的手:“桑时西是一个很
“她不会找上门。”夏至告诉她:“我们会保护你们。”
“哦。”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很安全了?
“不过,桑时西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在保护他,他会让你带他离开你家。”
“你怎么知道?”林羡鱼傻傻地看着她:“他早上就吵着让我送他走,不过他是嫌我家破。”
“他能待上一夜已经很难得了,如果你知道他之前是怎样的人生的话。”夏至的语气忧伤。
林羡鱼觉得面前的女人气质很是矛盾,时而明媚时而伤感。
买了很多东西,把购物车都装满了,林羡鱼从来没有去超市把购物车都给装满的,满满一车东西,里面有很多林宁喜欢吃的。
夏至送她回去,忽然问她:“想知道我们之前的故事吗?我,桑旗,桑时西,还有夏至。”
“啊。”林羡鱼搔搔头皮:“桑旗是谁?”
“我先生,桑时西的弟弟。”
“那霍佳呢?”
“桑时西的前妻。”
“那你不也是大桑的前妻?”
“唔。”
“他这么多前妻?”林羡鱼叹为观止。
夏至浅浅地笑:“很错综复杂是不是?你想要知道么?”
“你可以说么?”
“可以,但不是现在。”夏至忽然吊了她一个胃口:“你好好照顾桑时西,稍后有时间我会把我们的故事告诉你的。”
“他好难伺候的,为什么要是我?”
“我觉得,他很信任你。”
“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车子在胡同口停下来,林羡鱼提着大包小包的从车上下来,谢过夏至:“谢谢你陪我逛超市。”
“关于你弟弟的腿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给你弟弟做一个全面的治疗。”
“哦不。”林羡鱼直摇手:“无功不受禄,我会想办法的。”
“小鱼,过分的自强会耽误很多事的,也要量力而行。”这是夏至给她的忠告,林羡鱼表示全盘接受。
回到了她的小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林宁看到一整袋的好东西惊喜地惊呼了一声:“姐姐,我们发财了吗,买这么多的好东西!”
“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曲奇。”林羡鱼从袋子里拿出一盒饼干给林宁:“你是不是最喜欢吃这个?”
“对,可是姐姐,这个好贵的。”林宁两只手抱着饼干盒:“我肯定舍不得吃的。”
“吃吧,没事。”林羡鱼拿出牙刷走过去,递到桑时西的眼前:“喏,这个牌子是不是你要的?”
桑时西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很古怪。
“夏至来找你?”
林羡鱼着实惊了一下,他不能动的自然不可能看到夏至在胡同口等她,也不会有其他人告诉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林羡鱼错愕的样子已经是回答了,她实在搞不懂桑时西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
“不难猜。”
“不难猜又是怎么猜到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用什么牌子的牙刷?”
“我就不能猜吗?”
“这应该是超出了你的认知范畴。”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林羡鱼就没见过世面,用几块钱牙刷的人怎么会知道这样的牙刷牌子。
她本来想反驳,后来想了想也就放弃争辩:“我问超市导购员不可以么?”
“你去了沃尔玛。”他幽幽地解释:“这个城中村不会有出租车进来,你如果走到村口打车至少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你不可能赶的回来。”
“你怎么知道沃尔玛离我家很远?”
“昨天你载我回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
林羡鱼心服口服的,不得不服人家的洞察力。
全身都不能动躺在床上就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林羡鱼对桑时西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两个字,可怕。
她挤好牙膏帮他刷牙,电动牙刷工作起来,震得她的手都发麻。
他刷牙吐漱口水的时候,都儒雅帅气。
刷好牙,林羡鱼用干净的白毛巾帮他擦干净嘴角,他跟她说:“夏至开了什么条件给你?帮你治好你弟弟的腿?”
“我拒绝了。”
“你可真是个笨蛋,坚持那种没必要坚持的。”桑时西毫不掩饰地嘲笑她:“有时候倔强也要量力而行。”
“你跟夏至姐姐怎么说的都一样?”
桑时西愣了一下,他刚才眼眸中的光彩立刻就消失了。
林羡鱼发现桑时西平时还好,一旦提起夏至,他便神色暗淡地像是跌进了万丈深渊。
林羡鱼的家很小很小,多一个人就转不开身了,林宁跳着脚打扫卫生,桌子擦的很干净,玻璃都擦的亮晶晶的,不仔细看都察觉不出来那里有玻璃。
阳光透过玻璃窗刚好照在桑时西的眼睛上,林宁擦完玻璃,注意到桑时西脸上的阳光,体贴地拉上窗帘:“这样会不会好一些?桑大哥?”
这个称呼,让桑时西愣了一下。
他有很多称呼,以前集团的人叫他桑先生,桑董,桑主席。
但是从来没有人叫过他哥,包括桑旗。
当然,他从来也没认过桑旗是他的弟弟。
他们是仇人,是天生的宿敌。
他没应,未置可否。
林宁当然也看得出来这个全身上下只有脑袋能动的哥哥不爱说话,他打扫完了卫生,坐在桑时西的身边,试图跟他搭话。
“桑大哥,我那时候车祸过后,医生说我的腿不能走路了,我也很难过,都不讲话的。”
“我难过,我妈妈和我姐姐比我更难过,所以后来我知道我不能让爱我的人难过,就努力开朗起来,现在习惯了也就没事啦!”
人生第一次,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给他灌鸡汤。
他想了想,终于开口:“我没有家人。”
“啊,哥哥你没有家人啊!”林宁满脸同情:“你比我还要可怜呢,我还有姐姐,爸爸也还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