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姐跟我说:“别再这样了,想想军娃子的感受吧,他和你一样难过,随时还要来安慰你。那些天你还不知情的时候,每天早上他都要装作去医院探望孩子,在外面溜达一两个小时了再回来;你抓住他一个劲追问孩子的情况,他还得想方设法编造一些谎话来让你宽心;在你面前,他还要隐藏他的伤心。以前你不知情也就算了,现在你全都知道了,你还这么折磨你自己,还这么继续伤心下去的话,他怎么承受得了啊?”
我望着我那坚强的爱人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和悲伤的眼睛,一直以来他默默地独自承受这一切,我一把抱住他说:“老公,我答应你,我今天最后哭一次,过了今天,我以后都不哭了好不好,以后都不哭了!”
我真的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我真的很想从这种痛苦中走出来,每当我沉迷在对孩子的思念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我就会抓住林军,让他赶快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
爸爸和姐姐们打来的电话我从不敢接,我听见他们的声音我会忍不住痛哭失声,我会再一次不可抑制的沉浸在伤痛之中。我甚至对小龙也产生了抗拒心理,看到他天真无邪的小脸,我会控制不住的想,他的弟弟应该有着和他相似的五官吧,这种想法吞噬着我的灵魂。
满月了,林军想让我还在家里多休息几天,他先回店里去。我不同意!我现在脆弱到忍受不了没有他在身边的一分一秒。
我跟着林军一起回了店里,顺道回老家去看了一下公公婆婆。公公似乎比之前苍老了许多,他说婆婆这几天的精神好多了。婆婆正在门口晒太阳,她颤悠悠地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幺妹儿,你和军娃子哪也别去,就在家里,有人要害你们,害我孙子。”他又在胡言乱语了。
我无助地望着林军,林军过来拉起婆婆的手说:“您别担心了,没人能害我们,你别担心!这次孩子的事只是个意外。”婆婆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安慰着她:“妈,你放心,我这就和军娃子回家,我们哪也不去!啊!别担心。”
回到了店里,没看见罗丽梅。她最好带着她那个宝贝儿子别出现,否则我真保不准会不会冲上去掐住陈毛儿的脖子。
虽然一再跟林军保证我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他才肯带我回店里,可现在一看到这些熟悉的场景,那天我在厨房摔倒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一瞬间,仇恨的种子从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滋滋”往外冒。
林军让我先回房间休息,陈建云要跟他做账目交接。
进了房间,我看到以前怀孕时买的孕期保健书正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床上还有一条我穿过的孕妇吊带裤没来得及洗,房间角落里,是林军帮我买的几双平跟鞋,床头上方,是一张大大的婴儿明星照......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无情的提醒我,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孩子了。
坐在床边,我抽开了床头柜,拿出一叠B超单,最上面的那张是正月初五我和林军去做产检的三维彩超,上面模糊可见的胎儿图像深深的刺痛了我,抚摸着图像我忍不住失声痛哭。
林军听见哭声进房来,看见我拿着宝宝以前的B超单,他一把从我手里夺过单子,找了个口袋,把我以前给宝宝准备的衣物全部从衣柜里找出来塞了进去,又把床头上的明星宝宝照片撕了下来,把我怀孕时的衣服鞋子全塞进了垃圾袋,最后,他把床头柜上所有所有的B超单也塞了进去,我疯了一样抢下最后的那张三维彩超,紧紧贴在胸前不肯给他。
林军劝我,把所有关于孩子的记忆全部销毁了,我才能真正解脱出来,可是我坚持要留下这张彩超单,这是我与我那个无缘的孩子最后的一点联系,也是我作为一个母亲唯一的一点纪念,还有,就是我对这个宝宝永远的记忆和无尽的思念。
林军怕我窝在房间只会作茧自缚,他逮着空暇时间就拉我去附近的公园坐坐走走。
公园里的许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已经开始出现小花苞了,再过不久,应该就可以娇艳欲滴地绽放了吧。
要是我那次没有滑到,没有摔跤,我的宝宝此刻应该还在我的肚子里健康的成长,再过不久,他就能平安地来到这个世上,可是,为什么会有可是?
一片枯叶从树上掉落下来,落在了我的头上,又滑落到地下。我弯身捡起树叶,拿在手上仔细地端详着,叶子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明知道离开了树,叶子便会失去养份丢掉昔日的郁郁葱葱,但它,不甘于被树束缚,宁愿脱离树的赠予去追随风带来的自由自在。我明白了,叶子的离开,不是风的追求,也不是树的不挽留,而是叶子对自由的向往。
我的宝宝,你是否也如这片叶子,想逃离这喧嚣肮脏的尘世,去到那个纯洁无暇的天堂里呢,妈妈对你这种无止境的牵挂是否阻绊了你前进的步伐?也许,只有我从内心真的放下了,你才能走得无牵无挂是不是!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林军把我搂得更紧了一点:“妹儿,冷吗,要不我们先回去?”
我摇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是该放下了,失去的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何不珍惜眼前人?看看我的老公,他是如此的消瘦憔悴,我怎么能忍心让他继续为我担心!
我开始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工作上,忙碌是最好的疗伤良药。我和林军商量着,怎么样才能让店里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以前,我们没有接触办公家具,也许这个家具系列里潜藏着更大的商机!
可是该怎么打开这个市场呢?我们没有社会背景,跟任何当官的都没有沾亲带故的关系。突然想到我们的房东老板,是个混社会的,当时曾听他随口提起过,在xx镇有他一个赌博窝点,他和那的镇长书记地头蛇交情匪浅,也许从他那里能找到一个切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