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蓝狐传说

山秀泉幽，春光明媚。

只用了半个时辰，小刁便已走完了平日里要两个时辰才能走完的山路。这样的速度在从前他是连想也不敢想的。但此刻，他却轻而易举做到了。小刁对自己的进步颇感吃惊。而更让他吃惊的，则时他的师伯欧冶子。

小刁走进铜鹊观时，欧冶子正在喝茶。他喝茶的方式很怪。他面前摆着一个宜兴紫砂壶，但却没有茶盅。只见欧冶子嘴巴一张，羽扇一摇，便有一脉茶水标入他口中！小刁站到欧冶子面前时，茶壶已空。欧冶子示意小刁添水。小刁遂从火炉上提来一壶，向茶壶中倒去，但壶中明明满是滚水，却无论如何也倒不出！小刁不由一怔，暗道：“这贼老道施得什么法术，莫非是巧借羽扇挥出的真力把壶嘴封住了？但……”正这和想着，欧冶子突然把羽扇一撤，一股滚水狂喷而出，惊得小刁又是一怔！欧冶子却笑了。

“如何？”欧冶了问。

“还行吧。”小刁回答。

“想不想跟老夫学几手？”

“学就学点，不过不见得能学会，到时你可别嫌我笨，别拿鞭子抽我。”

“我这里没鞭子，只有藤条……”欧冶子的脸忽然拉得老长。小刁吓得吐了吐舌头。

其实欧冶子和小刁的师傅李大同表面上虽是江湖术士，但实际上却是深藏不露的武林异人。这是小刁跟欧冶子学艺之后才渐渐体悟到的。只是师傅和师伯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成江湖术士，为什以要掩藏起自己的一身武学呢？此外还有沈园中那一幕，以及梅先生和那个神秘女孩儿——这一切的一切，在小刁看来都很奇怪，很难理解。

小刁想不清这些。也没时间细想。因为自从来到铜鹊观之后，他终日终夜几乎就没个闲的时候。欧冶子课徒极严，授业的方式也极为古怪。他并没传小刁一招半式武功，他只是让他挑水。水桶粗如牛腰，每担至少百十来斤，每天五担，从十几里外的山下挑上山顶，五趟下来，就是百十余里山路，简直能把人累个半死！这还罢了，更要命的是夜里。

夜里，欧冶子竟让小刁在漆黑的屋子里练起了织布。室内不准燃灯，只点一根香火。欧冶子说这样可以锻炼眼力、耐性以及手指的灵敏程度。这话虽有道理，但让心性毛躁的小刁学女人纺纱织布，这不是成心难为他吗？

还没两天，小刁便受不住了。暗想：“这不是成心要赶我走吗？要赶明说，何必如此！”这么一想，心中有气，索性将随身物件略作收拾，准备趁夜不辞而别。但刚打开房门，便听哧地一响，早有一物射中鼻梁，虽不甚疼，但却吓人一跳。

“谁？”小刁刚说了个“谁”字，阴风一响，口中又多了枚带壳的核桃！这下，就是想说话也开不了口了！他向四下望望。暗夜凄凄，四下里全无半点声息，又哪有半个人影！

小刁正愣着，突觉头顶风声，急忙抬头，向旁一掠，随手一抄，手里忽然多了一条烤得喷香的狗腿。几乎与此同时，头顶树枝一动，一道红影突然飞掠而去。一瞬间，小刁心头一亮，已猜知那条荡过眼前的丽影便是那个神秘的女孩儿。只是她又是如何找来此地的呢？

小刁不及细想，飞身直向那道红影追去。两人在山间丛林中窜高跃低，如两道疾电般穿梭于群山之间。小刁边追边喊：“姑娘，你停一下，就一下。”

那女孩儿却不回头，一声巧笑：“你追呀，追上了，我自然会停下。”

小刁见那女孩儿仍然不停，于是道：“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姓蓝，叫蓝狐，一条不入流的小狐狸罢了！”

“不会的，姑娘天姿国色，绝不会是狐狸。”

“你又怎知我天姿国色了？”女孩儿嘻嘻一笑。

“我一猜你就很漂亮。”

“不，我很丑。”

“你绝不会丑。”

“你怎知道？”

“猜的。”

“嘻嘻，就算我很漂亮，但那又能如何，狐仙女子原就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呢。”

“可你绝不是狐仙，你不但漂亮，而且我猜你肯定是个绝世美人……”

那女孩儿又是银铃般一笑，道：“就算你说的是吧。但你若追不上我，就别想看到我长的什么样子。”

“先看，后追，不成吗？”

“当然不成了，看你这个笨，连个女孩儿家都跑不过，羞死人了。”

“哈哈，”小刁大笑：“你总算承认你是女孩儿家啦。”

“承认又如何，你能追的上我吗？”

“当然能，只要你给我时间。”

“我看你还是莫做梦了，照你现在这点本事，没十年二十年的功夫是追不上我的，可我那时，我早老啦，嘻嘻。”

“不可能！”小刁不信。

“谁还骗你，依你现在这样每天挑着担水死练脚力，莫说十年二十年了，便是终此一生，恐怕你也是难追上我的。”

“那，那蓝姑娘你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

“笨死你了，守着金山做乞丐！回去好好看一下那本鬼府秘笈吧，个中有个中脉混元大法，那里面说的清楚着呢！只是你太蠢，明明守着绝世武学，却要跟那劳什子臭道士学什么武功，真是蠢死了！”

“哦，这么说那本书是姑娘送我的了？”小刁心中一喜。

“傻瓜，不是我还会有谁！”话音方落，女孩身形疾起，红衣飘飘，转瞬间飞上另一个山头，隐于丛山深处。直到这时，小刁才意识到，若不是蓝姑娘为了和他说这些话，是绝不会让他追出这么远的。既明白了这一点，顿时气馁，干脆止步，怏怏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