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羞》
A.吵架
男人有时就是这臭德性,明明知道自己干得是一件蠢事儿,可偏偏就是停不下来!
比如我吧。
我是一烤羊肉串儿的,这些日子常有一女的来吃我的羊肉串,一来二去熟了,知道那是一学生,正在读研,小妞儿长得特水灵儿,怎么看怎么让人觉着舒服。
于是她每次来,我都捡了羊身上最好的肉给她烤来吃。一块钱一串儿,价钱上是不能含乎的,所以我就给她特制了一些加长的签子,好让她吃个实惠吃个满意。
没想到这事不久就被隔壁水果滩上的丁丁发现了。于是那天我刚刚收滩回家,丁丁就找上门来,揪住我的耳根子,一定要我老实待跟那女的究竟是啥关系!
“啥关系,操,还用问么,她是女的,我是男的,当然是男女关系了呗!”我故意气丁丁。
“好哇,行啊,你能,你”……丁丁揪了我的耳朵使劲的扯,疼的我连声讨饶:“别,别呀,至于嘛?操,我是谁我自己还不清楚嘛?人是大学生,读研的,硕士啊那叫!咱干嘛的,一烤羊肉串儿的,敢对人生啥歪心思?哎呦喂,娘哎,您老人家松手好不好?疼,疼死我了,松手哇你!操你大爷的了我,明跟你说吧,我娶卖水果的你娶定了。您若不放心,不然咱今晚就先上床,我把我的纯阳之体先奉献给你还不成吗?”
“去你妈的!”丁丁愤愤然松手:“老娘要睡也睡大款,谁它妈稀罕你那烂玩艺儿啊!”
“行啊,想睡睡去。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你若真傍上大款了,我立马认你做干妈还不成吗?到时候也能打您老些抽风儿,不比卖羊肉串强多了么?嘿嘿,操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那一脸折子,未老先衰,提前进入更年期,小鼻子小眼睛,张牙舞爪,阔口咧腮,就差没长胡子了,不然早燕人张飞了你!”
“你好,你英雄帅气,你帅呆了,酷毙了,这总成了吧?也不看看自己被炭熏的跟狗腚似的那张脸,尖嘴猴腮,枣核脑袋,眼睛都快长天灵盖上去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还觉着自己挺像个人的是吧?去动物园猴山上转转,像你这大号的好几十条呢!明说吧,就你这副德性,也就配整天淌着哈拉子站在大街上想入非非,对着人家那些漂亮女人垂涎三丈吧!”
“嘿嘿,我乐意,我精神自由,我爱想谁想谁,晚上躺床上,哪个女的漂亮我就想哪个——杨玉莹,蔡依林,王菲,梦庭伟,我爱想谁想谁。而且丨警丨察不抓,政府不管,克林顿的老婆我都敢在梦里干她一百遍,谁管得着啊?”
“姓赵的,你少来这套,不打算混了明说,甭跟我装孙子,当老娘离开你就没人要了,是吧?”
“哪儿能啊,您老人家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想跟你睡觉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哪儿轮的到我啊?得了吧您呐,别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就是一卖羊肉串的,给您老人家提鞋都不配——跟你上床,那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梦里想想,若真上了你,那不是折我阳寿么!”
“操!这可都是你说的啊?”
“是我说的咋了?说的不对么?大爷的我都给您舔屁股溜沟子快三年了,结果咋样儿,你丫的让我碰过你一手指头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啊——你不就是觉得凭你那副丑恶嘴脸,给个卖羊肉串的日了有些亏么?操,有啥呀,我给那女学生烤羊肉串儿多加了两片肉你就瞧着不顺眼了,但你三天两头偷偷摸摸跟那些有钱有势的王八犊子眉来眼去,我说你什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但凡能找到个有头有脸儿的,你丫的若不甩了我那才叫个怪!”
“哼哼,真让你说着了,我还真就是想甩你,咋了?我现在就甩!”丁丁恼了,抄起茶杯茶壶什么的往地上就摔!
叽哩咣当的脆响声中,我抱着肩膀冷眼旁观。爱摔摔去,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只要她不砸冰箱彩电什么的我就不理她。反正她今儿把东西砸了,不几天还会乖乖买套新的来!丫就这脾气,半真半假恋爱三年,她少说也给我换了十几套茶具了!
没想到丁丁这次是真恼了,摔完小件儿,怒气更大,竟抄起一把椅子,蓦然朝我新买的、正准备用来跟她结婚的彩电砸去!
啪啦一声响,彩电碎了。
我一惊。
丁丁也愣住了。
“出去,滚,别等我抽你丫的!”我恼了。
但她却一动不动,呆愣愣站在原地。她肯定也心疼了。能不疼嘛?那是我风里来,雨里去,熬了大半年,才咬牙切齿买到的一个二十九寸的‘背投’。五千多快呢!
“出去,听清了嘛?滚!”我再次怒吼一声。
B.牢骚
用牙咬开一瓶二锅头,弄了根双惠火腿,我喝开了闷酒儿。
其实丁丁这人也不赖,性格泼辣直率,跟我一个脾气,都是鸟枪性子,咚地喷出一枪火药,之后就能温婉多情好多日子。另外她长得也还行,蜂腰大腚,健康结实,特别是那对霸道的**,一般男人见了,没不馋的。说心里话,我还真是有点喜欢她的。但她有个毛病,就是全天下所有女人都具有的那种毛病。我不是说她爱吃醋。相反,我到有些喜欢醋意大发的女人。因为女人吃醋,那恰能说明她至少还是在乎你的。我是说她太虚荣。她明明爱着我这个人,但她却瞧不起我的身份。她总觉得像她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应该能嫁的更好点儿,至少不该嫁给个卖羊肉串的。
卖羊肉串的咋了?我不搀假,不使坏,不给顾客短斤缺两,我挣的是本份钱,而且每月还给国家交税,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吧?我比谁贱啊?比之那些财大气粗的老板或官僚资产阶级,我不就少点钱、少点权么?另外,话又说回来了,谁又不想好,谁又不想有权有势牛B轰轰活一回啊?可咱没那本事,打小没念过书,没文化,除了烤羊肉串咱还能干啥?再者说了,咱干这一行咱心里踏实,脚踏实地正儿巴经做人,有啥不好了?当然,人是穷了点儿。可那是我一个汗珠摔八瓣儿辛辛苦苦挣来的啊,不必像王宝森那样因贪污案发而跳楼,也不必像这市长那省长一样中饱私囊挪用公款临了却坐大牢吃枪子儿——比之他们,咱这日子过得这不也挺滋润、挺四平八稳的么?
话虽这样说,可烤羊肉串儿的就是被人看不起。莫说是丁丁了,就连街面上那些熟人,竟也不把我当人看。原来他们都是叫我二子的。二子是我小名儿。但当我卖上羊肉串之后,他们就不叫我二子了,而是改称我“二串儿”——“串儿,”在我们为里有杂种的意思。这不明摆着是骂人吗?操他大爷了,我招谁惹啦,我烤羊肉串我就不是人啦,就低人一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