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疲力尽回到家，床上居然多了一公的。

哭笑不得的感觉，同时也有些释然，总算得解放了，此后再无需对乔有何牵挂。

当天就出来另租了一间房，心里不舒服是有的，但没太当回事儿。好爷们儿何患无妻。

找的房是我和乔以前租过的那家。我去南方那段时间她嫌房子小，搬到了另一个地方。因为跟房东熟，房租当时也就没给。重新买了锅碗瓢盆什么的，然后在外边吃了点东西，就六点多了。一个人无聊，于是就呼一个暑假时在这个房东家住过的女生。那女生在郑州以外的一个小城读中专，叫欣欣，暑期时来郑州找过工作，跟我住的是楼上楼下。那时乔经常跑外地，有次被一个东北哥们儿叫着，去欣欣那儿一块吃过一次饭，留下了她呼号。

她很快把电话打过来，问是谁呼她。我说是菜刀，还记得吗？她在电话那头笑，说记得。问她毕业了没。她说没，不过学校没课了，这几天闲着没事儿，正想回郑州呢。我说那快点回，限你五个小时时间，我正闷呢，刚到郑州结果弄了顶绿帽子，五个小时之内你若不赶过来，出了人命你负责啊……

小孩儿乐得什么似的：“哈哈，戴绿帽子的滋味爽不爽啊。”

“爽，爽极了。”

“天晚了我回不去。我明天一早赶回去吧。”

“成。”

第二天，还在睡着，欣欣就来敲门了。开门见是她，上去就是一个熊抱，吓得小女生尖叫，“啊！”

“嘿嘿，来的正好，我这糟老头子可没人要了啊，你这可是往枪口上撞，诚心给我当压寨夫人啊。今儿你乐意也得乐意，不乐意我可就开抢了。”

“别闹，你倒底怎么回事儿？”

“不怎么回事儿。这事儿还能几百遍去说吗？翻过去了，不说了。”

“我还没吃饭呢，先请我吃饭吧。你看我多好，多义气，听说你不开心，就跑来看你了。”

两人一块随便吃了点东西。她见我不开心，就说那我带你去动物园看老虎吧。听说这里建了个野生动物园，养了很多狮子老虎。于是二人就坐车跑到市外野生放养狮子老虎的动物园，去了一问，门票七十。俩人都没钱，进不去，只好绕路跑到一边的山上，从山上爬过去，然后又爬过一道铁丝网，但正想翻第二道时，被动物园的人看到了，扛着枪追着我们满山奔跑，跑一路笑一路，晚上回到家累个半死。

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人都有不顺心的时候，不顺心时，就换件开心事抵消它。

人拢总不过几十年的活头，干吗要跟自己过不去啊？

一生从没刻意去做一件事。晚上和欣欣回来后，碰上房东家另一个租户，是个黑胖黑胖的在街上卖烧饼的。

郑州城里那时卖烧饼的很多，三毛钱一个或一块钱四个，烧饼大多都是用一种泥做的炉灶现烤的，便宜且香脆，挺受欢迎。利润差不多是对半吧，每卖一个烧饼能赚一毛钱。那烧饼老板风里雨里做了六七年，攒了几万块，就想做个大生意，于是跟一同乡去一所成人大学包了家餐厅，结果两人干了不到一月，一算账，赔钱去两三千，于是怕了，想撤出来，但又找不到接手的，正急得热锅蚂蚁一般。在楼道里跟他碰上，只是随口打了个招呼，不想就被他拦住了，说是有个事儿要商量，让帮着给他找个人，把餐厅接了。

当时正愁没事儿干呢，就开玩笑说那我接了吧，你说个价。那人就把我和欣欣往他房里拉，说好啊好啊，进来咱们好好聊聊……

做小本生意的人舍不得赔，太爱扣小账，一个月赔进去几千他就撑不住了，想着还是在街上卖烧饼的活稳当，好歹总是有赚的，所以那会他急于出手餐厅的愿望非常强，他说钱不钱不是问题，我看你老兄也是实在人，我不怕你欠下我。只要你肯接，我立马转给你。钱你不必急着给我，等你哪天有了你给我两千就成，我绝不跟你催账。不过那学校很大，三千多人呢，每天吃烧饼的人很多，咱这样，你接我餐厅行，但你往后进烧饼，得从我那儿进。

“成。那明天我去你那个餐厅看看，成的话咱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了。”

第二天就跟欣欣去了那家餐厅，去了一打听，才知道餐厅每月房租是四千多，加上水电气，再加上工人工资，每月就得一万多开销——这账谁都会算，意思就是假如你一个月赚八千，那至少就等于赔了两千多，赚五千，就相当于赔了六千左右，也就难怪那个卖烧饼的老板撑不住了。买卖真不是那么做的。

在那家餐厅帮了三天忙，大至情况都了解之后，就跟那卖烧饼的老板敲定了，接着餐厅。于是当天晚上，餐厅打烊之后，就跟里边的服务员和师傅们打了声招呼，说从今晚上起，你们换老板了。这餐厅我接了，你们工资按时照发，一个子也少不了你们的，愿意的就都留下。

那些师傅和服务员本就看不惯前老板的扣劲儿，又因为我已在这儿帮了三天忙，大至了解菜刀脾气，就都说，哥，我们跟你干。

于是口袋里大子儿没有，硬着头皮就换了个对自己来说决对陌生的职业。

一切顺其自然吧，这世上的事儿，只要你想干，差不多都是能干成的。天生就这性格，做任何事之前，都觉得特容易，眉头都不带眨的。包括多年之后做网站，做其他一切，都是闷着头就上，边干边学，从来就没想过这事儿难啊，咱外行，肯定干不好——从来没这想法。

不信谁给我个皇帝、总统、总理的干干，照样不皱眉头……

那家餐厅在郑州经七路纬五路交叉口附近，是所成人高校，主要是为本省各郊区县在职教师师范升专科、专升本科做培训的。来那儿读书的学生一般都是脱产带薪就读，根据所考专业一般是读二到三年，另外也招高中毕业的学生。学校两千多人，餐厅十家，竞争相当激烈。再有学校房租收得又比较高，所以当时很多家餐厅为了降低成本，饭菜质量都不太好，说白了也就是扣，算小账，于是当时很多带薪读书的以及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学生，便都不肯在学校餐厅吃饭，而那十家餐厅老板，因为生意不景气，竞争激烈，经常发生吵架、打闹事件。

我正式接餐厅的第一天晚上，隔壁一家当地人的老板就找上门来打架。他觉得自己当地人，欺侮个刚来的外地人很容易，又是捋胳膊又是挽袖子的，不停的蹦高，说自己练过，如何如何之类。

菜刀就乐，说，想练练是吧，别看我外地人，奉陪到底，走吧，外边去，这里人多，伤着谁都不好。说着，拎把菜刀就往外走。那厮在家排行老六，兄弟七个，（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平时一直贼横贼横的，这时当然抹不下脸，连蹦带跳跟着往外走，就把他老婆吓坏了：“六子，你干吗去啊！”

老六嚎，你甭管，看我怎么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