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说没就没了。比一阵风消失的还要古怪。因为一阵风吹来,我至少还能感觉到风的来和去。但梅说没影就没影了……
山顶上正给我们守着那根绳索的老猎人听到我的呼喊,知道出事了,不顾危险把上衣一脱,套在绳子上就飞速滑了下来。
老猎人奔到我们面前:“怎么回事儿,又出啥事儿啦?”
“大爷,快,你快帮我想个办法。梅不见了。”
“别急,别急,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儿。”老猎人安慰我。于是我就将刚才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老猎人听了也是大为奇怪,问:“你就啥也没听到?”
“没有,我就听到俩女的撒尿的声音,然后小菁就开始找梅。然后我跑过来时,梅就不见了。”
“难道她连喊都没喊一声?”
“没有。”
“老人点着一根松枝,借着火光在两个人方便的地方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地上只有两个女人走过来和蹲在地上的脚印,没有没溜走的任何痕迹,这一带山势也不抖,当然也没有她不小心滚下山坡或跳下山坡的痕迹,而且真要是那样,必然会听到声音……”
“怪了,这可真是太奇怪了。难道她不是人,是神仙变的?难道你惹她生了气,她一气之下使个法术飞走啦?”
梅的失踪实在没法用常理推测,不管我多么心急,都找不到她失踪的线索。我发疯似的在那一带找着,转着,喊着,内心里满是迷茫,感觉就像经历着一个真实的梦境——我真的觉得这就是一个梦,真的认为只要梦醒,梅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几个月里朝夕相处,虽不时有些小磨擦,但感情还是有的……
一时间实在无法接受她就这么没了!老猎人和刘师傅他们几个也很急,也陪着我寻找。大伙转了一圈,什么痕迹都没发现,于是重新向火堆旁走,希望回到那里时,梅已回到火堆旁,正在那儿等我们呢!
远远的,就见火堆旁有个白影在晃动。以为是梅,我发疯似的往回奔。那个白影见我冲过来快,吓得往旁跳出很远——粉嘟噜的小眼睛,两只竖直如竹劈的双耳,一身莹白闪光的皮毛,竟是一只小白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灵老祖,难道它真是有灵性的,是找我来告知我梅的消息的?
看到是它,我放缓了脚步。这时其他几个人也跟了过来,大伙都不敢早得太快,都怕惊吓了那头小兽。小兽模样可人,向我们摇尾巴,眼睛一眨一眨的,仿若有很多话要说。
“喂,小白兽,你是白灵老祖吗?求你了,我一朋友突然丢了,你能带我去找她吗?”我期期艾艾的望着它。它摇了摇脑袋,抬起爪子挠痒,然后两只前爪着地,在地上伏了伏,一个转身,就如一道轻烟似的,转瞬间消失了……
众人甚至没看清它是怎么走的,只是觉得它的身体轻轻一扭,说没就没了,和梅的消失一样!
良久,没人说话。之后,老猎人忽然说道:“我看咱们也不用找梅了。找也找不到。说不定梅真是神仙下界,此时到了回到天上的时间,所以转瞬间就飞升了。你们看那头小白兽,不是一闪就没了吗?说不定是梅让它来通知你的,让你别找她,别太伤心——也说不定梅就是那头小兽变的,你们缘分以尽,所以她又现回原形……”老猎人啰哩啰嗦半天,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又似乎全听进去了……
人在灰心绝望万念俱灰之际,往往就会相信这世上还会有另一个世界,还会有神明。因为梅的诡异消失,让我暂时相信这世上可能还有另一个我们所不了解的世界。
但愿吧。但愿她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好好的。但愿她没死。但愿……
不知不觉天光放亮。金铎和老吴背着一盘绳索回来,遥遥的跟我们打招呼,放下绳索,示意我们快点上去。然后是孙盛,然后是老猎人。两个人上去后,加上山顶的两个,四个男人事力,将小菁拉了上去。山谷里,就剩下我跟刘师傅。
“刘师傅,你先上吧,我不想上去了,你走吧。我得留下来,我要找梅。”
“孩子,上去吧。不用找梅了。我也不会走了——有些事,一但做错,就再也回不去了。”老人意味深长的望着我:“孩子,我回不去了。我不但害了务汪老哥,还让这个食人谷变成了一个死亡谷……我罪孽深重,回不去了……你能想明白吗?包括梅,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原因,但她多半也是回不去的那一个。不然她就不会那样莫明其妙的失踪了——她肯定是不想回去了,她肯定有她的理由。就像我,若不是怕你们拦着,怕你们接受不了,那天把务汪老哥的后事料理清楚后,我就该在他的棺材前一头碰死了。欠了债,总是要还的,孩子,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不想明白。”
“听我的,回去吧。好好活着,好好做人。记着,往后永远不要做亏心事,永远不要亏欠了别人。”
“嗯。”
“走吧。他们催你呢。”
这时,山顶上老猎人似乎感觉到什么,急切呼唤:“大奔,老刘,上来啊,快上来啊!”老猎人在山上跳脚。
“回去吧孩子,别让刘大爷着急。”刘师傅背转身去,悄然抹泪。或者,留在这里是刘师傅最好的归宿吧?人生在世,但求一个心安。刘师傅那样耿直的一个人,他虽然是在无意间酿成一个大错,但心里肯定极其不安,他也许真是回不去了,因为回去,对他来说,也许是生不如死。那么梅呢,梅是不是也是因为类似原因?梅身上有HIV,而我与她关系日渐亲密,她是不是因为担心这对我会是一种伤害,她是不是想要给我自由,让我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于是就用一个我暂时还没猜透的方式,躲开了我呢?
难道,爱一个人,也会成为一种伤害?
是不是因为我爱上了她,或者说是她爱上了我,才注定了一个这样的结局?
内心里万千思绪纷纭:“刘师傅。”
“嗯,孩子,有啥你说吧,我老头子都答应你。”刘师傅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
“刘师傅,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你不能想不开,你要活下去。你要留在这里,帮我找梅。找到她,一定帮我照顾她。”
“嗯,我不死。我这债还没还清呢。我得找到务汪家那个娃娃,得让那孩子走上正路。我得想办法把那个山洞弄通,让水流出去,让这谷里的万千生灵得救。”
“那我留下来陪你。”
“你不能留。你在这儿梅也许就不会出来,那样对她更危险。”
“你的意思是梅还活着?”
“但愿如此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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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不知道这样讲这个故事各位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不是故意要设置悬疑,只是除了这样,真的不可能会有其他结局了。讲到梅消失,透不过气来,身体软软的支撑不住,缓了好久,喝了罐啤酒,才算有了一些力气。非常伤神……好像死了一回那样。我得缓口气,才能讲老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