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
第二天中午醒来，脑袋还是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半朦半醉，看来昨晚真的喝了不少。
我傻愣着坐在床上，依然思绪万千，林晓凡昨晚嗔怒狂怖的咆哮声好像还在耳边响彻。她为什么对我发火？她应该知道我说那些话是出于好心的，难道她忘了我们曾经火焚执着的宣言么？我们是好朋友，说过好好相处的，就像一家人一样，难道我还不能过问她的事么？难道她真的跟老秃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我发现了而恼羞成怒么……
想到这里，把自己吓了一跳，心里不禁一抽，摇晃了一下沉重的脑袋，赶紧自我否定：绝对不可能！
从床上爬起来，拖着酥软的身躯走到客厅，看到肖炜炜在厨房烧菜，他回过头来看着我问道：“头还疼么？”
“还有点晕。”
“那洗漱完了吃点解酒药吧，昨晚你一直喊头疼，可是喂你吃药你都不吃。”
“你背我回来的？”
“废话，不是我还有谁，你好重啊，我累个半死，身体都要散架了。”
“难道你就很轻么，我背了你那么多次，都没埋怨半句，你背了一回就想来你诉苦邀功了！”
他呵呵傻笑道：“快去洗漱，饭菜也快好了。”
我走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感觉身体舒服多了。再洗漱一下，走出卫生间，肖炜炜已经摆好碗筷坐在餐桌上，我也坐了过去。
餐桌上放着一盒解酒药和半杯水，我就拆开来吃了两粒，再喝口水，
肖炜炜吃着饭问道：“你是不是又跟林晓凡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
“呵呵，用屁股想也知道。看你昨天一个人出现在酒吧门口，还闷闷不乐的样子，到了衡山路还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就知道林晓凡又跟你说了什么中听的话惹你生气了。”
我闷头吃饭，不吭声。
他又问道：“你跟她又怎么了？”
我没回他话，而是说道：“等下你给她打个电话，约她出来一下。”
“我最近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她或是不接，或是说不想出来，看来她是不想理我了。都是你，没事跟她说什么做我女朋友啊，这种事怎么能强求呢。”
“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那不是为你着想的嘛。”
“我知道，但你也别好心泛滥啊，话说好心办坏事，就是你这种。她心理怎么想你是琢磨不透的，女人是很敏感的，即使你是出于好意，她觉得不对劲，还是觉得你对她很虚伪，难道她就得由你来安排么？你是她什么人啊，就算是她的父母也未必能这么摆布。”
“那我真的错了。”
“知错就好，你放心好了，我等下给她打个电话，死活也要把她叫出来。你跟她好好聊聊，别又伤了和气。”
我没再说话，吃了几口饭，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起身走回房间倒在床上。
一会儿传来肖炜炜打电话的声音：“泽睿昨晚喝了很多酒耍酒疯被别人毒打了一顿，满身是伤，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你过来看看吧。”
……
“不，不，他不想见叶子琪，就想见到你。”
……
“别这么说，他昨晚是因为你才伤心喝醉被打的，怎么说你也该来看看啊。怎能说不见就不见，你不想见他，他还想见你呢。”
……
“好，我在家等你。”
没想到肖炜炜这小子说谎这么在行，编得有板有眼的，愣是把林晓凡这种心思缜密的女人也骗成了。不过等下她过来看到我完好无缺，估计又是怒气填胸了，相当于肖炜炜泼出去的水让我一滴不漏的收回来，不知道这小子是在帮我呢还是害我。
哎！见机行事吧，只要她人能到，总比没见着的好。
差不多一个钟头后，听到传来敲门声，随之是肖炜炜开门声，还说道：“你先到沙发坐坐，我去叫他。”
“他不是满身是伤么？起得来么？”
“这……”
“你是不是骗我？”
肖炜炜没出声，估计被吓着了。
我噗的爬起来，走到客厅，看到他们两个面对着站在门口。
林晓凡先是愣愣的看了我一下，然后起步要走出大门，可是被肖炜炜一把抓住了，还说道：“既然来了，你们就好好聊一下吧。说他被打是骗你的，可他昨晚真的喝了很多酒。你看茶几上还有解酒药呢。”
我走到沙发坐下，看着她说道：“过来，我想跟你说些话。”
林晓凡把脸别到一边去，满脸愤懑。
肖炜炜一把拉她过来按到我旁边坐下，她还是不看我，头把脸别到一边。
我看了一眼坐在沙发边上的肖炜炜说道：“你能先回避一下么？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啊？”肖炜炜露出一脸惊讶。
林晓凡闷声说了一句：“不用了，有什么话快说。”
本来我是不想让肖炜炜知道她和老秃驴的事的，但既然她这么不在乎，那也罢。
我说道：“我现在不问你和老秃驴什么关系，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是不是我昨晚说的话侮辱到你了，如果你真这么觉得，那我道歉。我恳求你别再跟我们断绝来往，元宵节那天晚上我们怎么说来的？说好永远是好朋友的。这才多久啊，你就忘了么？”
她沉着脸闷在那里没吭声，肖炜炜在一旁一脸诧异，估计是没想到我们是因为这个闹别扭。
我继续说道：“没好好想过你的感受，随意说让你做肖炜炜女朋友也是我不对。这个事你就忘了吧，以后你感情的事我不会再管，也不会再过问。只要你喜欢就好，但是我希望不管你跟了谁，还是能跟我和肖炜炜保持朋友的关系。毕竟我们相识一场，还这么投缘，很难得，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想必肖炜炜也一样。难道你就一点不在乎我们么？”
肖炜炜附和道：“泽睿说得对，特别是我，朋友不多，只有你们两个，要是你都不理我，那我就只有泽睿一个人了，而他忙着谈恋爱，根本就没什么时间陪我。以后有时间就多出来陪我逛逛吧。”
林晓凡还是依然紧闭双唇，冷落冰霜。
我看着她一脸凄凉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怜悯，反倒涌起一股怒火，愤愤说道：“我们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你也该表个态啊，一声不吭算什么意思啊！”
良久，她还是沉默不语。
肖炜炜突然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喜欢泽睿？”
林晓凡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也向他瞪着双眼喝道：“你少在那里瞎搅和！”
林晓凡霎时噗的站起来向大门走去，肖炜炜傻眼了，刚要起身追出去，可是被我拉住了。
我说道：“别追了，随她去吧。我都这么低声下气跟她道歉了，她还不领情。做不做朋友也无所谓了。”
肖炜炜叹了一口气坐到我身边，说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我猜测了很多原因，但都觉得不太合理，唯有她爱上了你才比较理顺。你想想看，她心里有你，而你把我推给她，她能不生气么？再到昨晚，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她跟老秃驴关系不一般，但你既然看出什么苗头来，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她深爱的你，唯有避而不见，可能还会自暴自弃，放纵自己。”
以前我听他说这些无厘头的话总觉得很烦，但现在听来却好像有几分道理。
我苦思冥想了一下，噗的站起来，夺门而去。
跑到楼下，竟然远远看到林晓凡傻愣着站在小区门口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发呆。
我风驰电掣跑到她身边，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倒是起步要走，我一把拉住她，气喘吁吁急切问道：“肖炜炜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她用力甩开我的手，盯着我厉声说道：“你别听他胡说！虽然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感情专一的男人，但是子琪跟我如同亲生姐妹一样，我绝对不允许你对她三心二意！”
说完，她就大跨步向淮海西路方向疾步走去。
我望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喊到：“那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疏远我们，我真的很在乎你。”
她停了一下脚步，但是没有回过头来，少顷，继续跨步向前走。
我站在那里一直愣愣的看着她进行渐远，直到她消失在法华镇路淮海西路路口。
我心里愈加糊涂而迷茫。
她到底怎么了？
我又怎么了？
我们都怎么了？
我恍然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特别的在乎，甚至比叶子琪还在乎，难道是因为她比叶子琪软弱而对她更加怜悯么？不知道，我只是很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伤害，很想去好好保护她。
回到家里，肖炜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见到我就问道：“追上她了么？”
我坐到他身边，答道：“追上了。”
“她怎么说？”
“她说不是。”
“那又是为什么？”
“她没说。”
“难道我们跟她就这样结束了？”
“不知道，以后再说吧。希望她能感觉到我们的虔诚而回头。”
这时候我的房间传来手机铃声，我起身走了进去，拿过手机接了起来。
“你在干嘛？”叶子琪的声音。
“没干嘛，呆在家里。”
“这几天天气很好，明天我们去看桃花吧。”
“去哪里看？”
“南汇，我网上查了一下，那里有一个上海最大的桃花源。”
“好吧。”
“我等下去借车，明天早点起来哦，蛮远的，估计要一个多钟头才能到。”
“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又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不觉，春天已经到了。
都说春天里阳光明媚、万物复苏、百花齐放，人的心情也会变得明朗开阔起来，但有心人心里却还是那么愁云惨淡、毫无生机。比如此时的我，想必林晓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