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菜做好,饭还没盛,他就很自觉的坐到餐桌上了,真他妈的无耻。
我盛了两碗饭过来,也坐到餐桌上。他闷头吃饭,还是不说话。
我说道:“我是故意对你隐瞒,但并没有看扁你,要是看扁你怎么还带着你回家过年去啊。你用屁股想也知道,你还扭什么气啊。”
“可你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是事实吧,也觉得我卖身挣来的钱很肮脏,所以我给你买东西都不想要。”他还是没好气。
“你想哪去了,把我好心当驴肝肺了,我那是想为你省点钱。有礼物收谁人不高兴,还他妈的分用什么钱买来啊。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反正在你看来,我是不如你,我卑贱,我肮脏;你高贵,你圣洁。所以在我面前把任何一个污点藏着掖着,不跟我说,怕在我面前掉架子。”
“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但从今以后,绝不在你面前摆谱了,就算杀人放火,我对你也不会有半点含糊。但是我在你面前可以不要面子,在别人面前我不能不要面子,你别把我这些破事捅出去,要是让叶子琪和林晓凡知道,我会无地自容的。而且胖妞已经察觉到你跟老女人的关系很不寻常,所以你以后最好尽量避免在她面前出现,特别是跟老女人同时出现。要不整个公司都知道我跟一个鸭子同住,会自然对我有所猜疑的。”
“不会了,我已经跟老女人说以后不去她那里了,也跟她断了交易。”
他这么一说,我感到诧异,纳闷的问道:“为什么?”
“我想清楚了,你和林晓凡都有体面的工作,要是我还做那么肮脏的事,跟你们没法做朋友。所以我决定回来唱歌。”
“这房子你不买了?”
“买,老女人很有义气,她没强留我,还给我一笔钱,比我唱两年的歌都多。但也还不够,要再攒一段时间才行。”
“那最好,我刚开始也跟你说要早点抽身。这么快就能走出来再好不过了。我来上海没多久,以前也没挣到什么钱,所以现在身无分文,要不都可以帮你一些。”
“就算你有钱我也不想要,我不想拖累你。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呵呵,很男人嘛,你这个朋友我没交错。什么时候开始回去唱歌?”
“再过一个星期吧,本来那边已经有其他歌手顶替,但是老板知道我想回去就说尽快把那些人辞掉。”
“很好啊,看来他们真的很重用你啊。等你回去了跟我说一声,我跟林晓凡去为你捧场。”
“谢谢。”
“干嘛这么客气,我们什么关系啊。”
“我说的是一切。”
“那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没生气,是你生气的。”
“我也没真生气,只是脾气有点暴躁,你也知道的。”
吃完饭,他很自觉的洗碗收拾桌子。我也没跟他客气,反正我们又重新像一家人一样了。
现在想想,让他知道我那些龌龊的事也不是件坏事,可以让我们更加坦然而亲近,还能让他这么快从老色嬷的怀抱里走出来,坏事反倒成了大好事,我为之感到心悦怡然。
【三十二】
肖炜炜又开始一如从前踎在家里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我每天下班回来就能吃上他烧好的饭菜,而且一天一个样,没有一道菜是重复的。不知道是不是在侍奉老色嬷那段时间里他学了一些厨艺,现在他烧的菜比以前好吃很多,跟我妈有得一拼。这还不止,他还变得比以前勤快很多,家里每个角落都被他弄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焕然一新,连我的房间也让他收拾得像个女人的闺房似的井然有序、窗明几净,害我睡觉都觉得有点认生而几度失眠。
原来只有两个大男人的家也可以这样温馨有味,以前我一直无法想象。
当然,毕竟这个家阳气过重,总觉得还缺点什么,离完美的家还有些悬殊。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左右,肖炜炜真的又去唱歌了,还是以前那几家酒吧。
他返工的第一天,是一个星期五。那天晚上,我履行诺言,叫上林晓凡给他助阵。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酒吧还是那么灯火迷离、昂扬不息、高朋满座,喧哗嘈杂的小小空间里充斥着一张张混沌难辨的躯壳,一双双媚惑发情的眼睛。
肖炜炜站在舞台上,也依然是深情款款、魅力四射、歌声绕梁,只是谁又知道他已经不是那个淡漠红尘、圣洁如仙的纯青少年。
肖炜炜在上面正唱着一首歌—《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我和林晓凡还是选择一个相对比较僻静的角落,饮酒畅谈。
我看着冰清玉洁的林晓凡说道:“你怎么一直没问为什么肖炜炜在这里消失这么长一段时间。”
她淡淡说道:“我不关心这些。”
“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好朋友吧,为什么不关心。”
“好朋友也不用凡事都要过问吧,他有他自己的生活。”
“你真的不打算跟他交往?”
“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答案还是不变。所以你也别老是撮合我们了,要是我们有可能也不用你这么劳心劳肺。”
“那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就不再插手了。”
“说你的吧,叶子琪的爸爸对你印象如何?”
“怎么说呢,不好也不坏吧,我们见面不到半个钟头他就急匆匆赶回浙江了。不过他给我的感觉比你所说的还要威严而高深莫测,不说他的随身保镖那么彪悍吓人,就他开始的时候还和蔼可亲的样子到接了个电话后面目狰狞的转变,着实让我心惊胆战。我想,他真的不是一般人物。”
“我没看过他发脾气的样子,那两次见到他还是比较平静祥和的,但我从他随身的保镖上也能感觉到他的不一般,所以才给你打个预防针。”
“哎,这样的人看来我是不入他法眼的,我已经做好准备跟叶子琪说拜拜了。”
“也不一定,只要子琪喜欢你,他再怎么厉害也还是没辙。”
“算了,不说这个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我们安静下来,肖炜炜还在上面唱歌,此时又是点歌时间,山寨林志玲还是一如往昔装纯扮嫩、一惊一乍的取悦观众。
我抬眼横扫了一下整个酒吧,还是那么人声鼎沸、激情高昂,但有一个如我们这边安静的角落吸住了我的目光。
一个中年妇女独坐一桌,带着些许忧伤的眼神愣愣的盯着舞台看,手里捧着一杯酒,摇了一下,然后一咕噜喝光了,再斟上慢慢一杯,又一饮而尽。
我有些傻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林晓凡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我喃喃说道:“我看到了一个熟人,你先坐一下,我去跟她打声招呼。”说着,我起身向那个中年妇女走去。
我来到她桌前站在她身边,她用迷离的眼神讶异的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说道:“闫老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没回我话,只说道:“跟我喝杯酒吧。”
我在她对面一个椅子坐下,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也给我倒了一杯。
我拿过酒杯跟她碰了一下,跟她干了,然后说道:“您酒量不好,就别喝这么多了。对身体不好。”
“是啊,我知道,但今天我就是想喝,以前他也总是这么劝我,我都听他的,但是现在他不再劝我了。”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他是哪位,是你丈夫么?”
“不是,他就在这里,但是我不能再靠近他。不知道刚才你有没有听到有个歌手在上面唱了一首歌《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我觉得他是为我而唱的,是啊,我该放手,因为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