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大叔要让阿泽哥哥带保镖陪我回来,这封诉讼里提到的女大学生应该就是我,我和大叔不过是正常的情侣关系,却被他们说得这么邪恶,难道有人知道我窃取公司的信息?会是谁呢,他知不知道我是国安的人?想到这,我心里不由得充满自责和愧疚,是我连累了大叔,可是,到底是谁要扳倒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在脑子里把和大叔有关的人一个一个地过一遍,秦海峰?对,一定是他!
隋氏集团虽然是隋氏家族企业,但大叔、隋剑澜和隋老太太代表的隋氏家族的股份加起来只占不到60%;第二大股东肖三爷是大叔爷爷最得力的助手,然而现在也只是一个闲居在家的老头儿;第三大股东就是秦海峰,他原本只是隋氏中华区的一个小主管,因他哥哥意外身亡,便找借口接手他的股份和职位,荷兰猪一家每月都能得到极其丰厚的一笔资金,却失去了股东的地位,想想,他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居然被自己的亲叔叔当成一颗闲棋。
隋剑澜和老太太不可能害自己最亲的人,肖三爷是邦爷(大叔爷爷是当年泰国华人商会会长,人们尊他为“邦爷”)最信任的手下,邦爷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对隋家可谓鞠躬尽瘁,倾尽了大半辈子的心血,他也可以排除,这样就只剩下秦海峰,以他在公司的地位和人脉关系,还有他天生的精明圆滑,想要扳倒大叔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恺视董事长的位置很久了。然而这个秦海峰也不是凡人,阿泽哥哥透露,泰国一名司法界的权威居然是秦海峰的患难兄弟,心想,大叔这回真是遭小人算计了。
然而目前我最棘手的事却是如何向老爸老妈解释,他们听着阿泽哥哥对我说曼谷的情况,一双双眼睛瞪着我,越看越像是在审叛徒。我想,今天我要是不说清楚,也许我就会被关禁闭,可要是我说出实情,我也很可能没法和大叔在一起了。
“阿泽,你别瞒我们了,她不肯说,你说说怎么回事?”老爸终于在喝饱了一肚子铁观音后发话。
“姑父,我也只是听公司里的人说,至于他们住在一起什么的……”阿泽哥哥已经随着表姐叫我老爸姑父,可见他们的关系已上升到一定程度。
“什么?你说什么?住在一起?”老爸瞪圆了眼睛冲着我,“说,怎么回事?”
“我……我,其实,那个,我就是暂时住在他家,就类似于那个管家之类的……”我支支吾吾地找理由,心里对阿泽是咬牙切齿地骂着,他绝对是故意说漏嘴的。
“还在找借口!自己说,张家家训第一条是什么?”老爸的口气十分严厉,俨然一位封建家族大长辈。
“诚,”我胆战心惊地说,从小我只要犯错老爸老妈就那家训来数落我,“首先要对长辈诚实。”
“可你现在对我们诚实吗?”
“好啦,你都把她吓到了,”老妈心疼我这个宝贝女儿,终于出来打圆场,“女儿,告诉妈妈,怎么回事?上次他来我就发现你们不对劲。”
“对啊,你快点说吧,不然等下要受皮肉之苦了。”表姐在我耳边嘀咕着。
“我,是和大叔在一起,就是他们说的情侣,不过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如今我也只好向他们坦露实情,便把我和大叔从相识到相恋一五一十全部吐露出来。唯独一件事,对我最亲的家人,对大叔,对所有的人我都隐瞒着,我是国安的人。
老爸老妈听完他们最最亲爱的女儿隐藏许久的心路旅程,久久没有说话,最后老爸老妈回到卧室,一整晚都没再出来。我心里很难过,真希望他们能像小时候那样痛骂我一顿,就算受些皮肉之苦我也认了,可他们什么都没做,甚至连看都没再看我一眼,他们是讨厌我了吗?不认这个不孝女儿了吗?
表姐也猜不透他们的心思,说了几句安慰我的话,阿泽哥哥满脸愧疚地回到酒店,表姐让我今晚和她一起睡,我知道她是想更进一步了解我对大叔的感情。
记得初二表姐从乡下调回县城,住进我家时,家里只有两个房间,我俩便住一个房间,用一个书桌,睡一张床,每天晚上我们俩都互相抢被子,当时心里还真不喜欢她,这个“外来人”,但一次晚上,我半夜醒来发现她在帮我盖好踢翻的被子时,才发现原来亲情并不会在你面前全部表露出来,它存在就永远不可能消失。
“萱萱,你真的爱他吗?”表姐关掉电视,靠在枕头上问我。
“嗯,我以前从没有过那种感觉。那你呢,对阿泽哥哥?”
“我和他年纪都不小了,也都经历过,不像你……他真的会对你好吗?我怎么听说他以前很花啊?”原来表姐一直担心的是这个,爸妈担心的也是吗?
“他对我很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相信他已经改了。只是,你不觉得我和他年龄上……?”
“你们都在一起了还能说什么,不过找个比你大的也好,能照顾你,不然像你这个臭脾气,出去有几个人受得了,还不得原包打样地送回来。”
“哪有你说的那么菜啊,真是的,好歹我也是……”我这张大嘴,差点把国安抖搂出来。
“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啊。对了,你们到什么程度啦?有没有……”表姐极其八卦地试探着我。
“你和阿泽才会干那事呢,大叔可正经了。不说了不说了,睡觉。”
我拉起被子蒙住头假装入睡,可被子里的我却鼻子酸得厉害,泪水堆积在眼角。我不敢说我已经经历过那种事,而且还是和前男友,若是说出来,我在家人的心目中就真是十足的坏女孩了。然而那晚我和大叔袒露心扉时,他难过而痛心的表情说明,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也成为我一块难却的心病。我决定,适当的时候应该去武汉找石头,给我们的关系重新定位。
第二天一早,当我穿着snoopy睡衣踢踏着走进餐厅时,爸爸妈妈还有表姐已经端坐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上,又是三双眼睛看着我。
“女儿,坐吧,很久都没吃家里的稀饭了吧。”妈妈帮我乘了一碗香喷喷的大米熬成的稀饭,我一直认为这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粥,其他往里加十七八种料的粥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
“女儿,我和你妈妈想了一晚上,你也没有错。”老爸看着低头默默喝粥的我,终于恢复了他慈父的一面。
“既然你都选择了,我们也不说什么,只要他真心待你,我们就放心了。”妈妈语重心长地说。
我仍然低着头,把嘴搁在碗边,努力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快吃吧,都凉了,吃完我们就回老家,明天就是你奶奶大寿,很多要准备的。”妈妈帮我剥好一个鸡蛋放碗里,这是我在家的每个早上她必做的事情,煮上一个外婆喂养的老母鸡生的土鸡蛋,剥好放我碗里,没有一天例外。
在回老家的路上,我终于接到那个心里一直惦记的电话。
“你去哪啦,挂你手机全是关机,要急死我啊。”一接起来我就不顾车里其他人朝他吼道。
“丫头,我……你还好吗,现在在哪?”大叔的声音很疲倦,不用猜就知道昨天到现在他肯定忙得没时间休息,一有空就给我挂电话了。可我依旧火气很大,
“好,好得不得了,别再给我挂电话了,你爱哪哪歇着去。”我愤怒地把手机盖“啪”地一声关上,老爸老妈不解地看着我,随后叹着气摇了摇头,“唉,他也不简单啊,能忍得了你这脾气。”
我们直接去了张氏大祠堂,这是一座拥有几百年历史的最古老的张氏宗族祠堂,经历了明代、清代、民国和如今共和国几个世纪的风吹雨打,外围墙上锈迹斑斑的青砖显现了它的老资历,也让人心生敬意。
远远地我就看见身着传统客家服饰、头戴银饰的奶奶,她在同龄人中显得格外年轻,谁能想象一个70岁的乡下老太,从未做过任何所谓的保养,却满头找不到一根银丝,比我妈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