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发现他躺在卧室的睡椅上,头侧着我这面睡着了。我拿了一条小毛毯给他盖上,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眉头有点小蹙,他在想不开心的事吗?我在旁边坐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里似乎是空空的,又似乎是满满的。过了许久,手机震动声才让我缓过神来,当我看到他手机上显示的“王梦琳”三个字时,心里紧了一下,她这么早给大叔挂电话干什么?应不应该接呢?
犹豫了好一会,才悄悄走到客厅接起来。
“喂?”我轻轻地说。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说,“你是张小姐?”
“对,我是。”我很好奇她怎么一下就猜到是我,难道大叔和她提了我?
“你好,我是王梦琳,能见个面吗?我有话想和你说。”她的语气很温和,一点也不像隋剑澜那样盛气凌人。
“好吧,去哪?”
“我现在在小区门口的咖啡厅,在这等你。”她挂断了电话,看得出她很有礼貌,可是也听得出她口气里带着的挑衅和与生俱来的高傲。
我看大叔还没醒,匆匆忙忙换衣服洗漱,悄悄拿起包就走了。
“你不想介绍下自己吗?”在咖啡厅里,王梦琳先问我。
“你都已经知道了,我没必要再重复。”我喝了一口咖啡,很苦。
“张小姐,你真厉害。”她的话很犀利。
“为什么这么说?”我感到这场对话我明显处在弱势。
“从来没有人能赢得阿毅哥的心,他却对你这么痴迷。”她见我不说话,又说道,“你知道我和他要订婚吗?”
什么?她和大叔要订婚?虽然隋剑澜提过这档事,但大叔和我都没在意也没再提过。她看出我很吃惊,接着说,“我和阿毅哥青梅竹马,可他就把我当最普通的朋友,”她苦笑了一下,“张小姐,我知道自己输了。”
“为什么?”我很是不解,这个王家大小姐到底要说什么。
“昨天我去找阿毅哥,他告诉我,除了你他谁都不要,他只会娶你。”王梦琳吸了一下鼻子,稳住情绪,继续说,“我也很爱他,可他爱的却是你。在曼谷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选择你,直到昨天,看他一说到你的表情时,那么开心、那么幸福,我才知道他是真的爱你。”
“我……”我欲言又止,大叔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那三个字,可是连其他人都看出来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爱你,不过,我祝福你们。”她叹了口气,很大方地说。
“谢谢你。”我微笑着说,心想,这个大小姐也许挺善良的。
“不用谢我,阿毅哥撕毁了婚约,我们两家就不可能合作了,作为朋友我祝福他,但作为生意场上的对手……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狠,然后就拎起GUCCI包昂着头高傲地走了。我双手抱着小店里买的便宜布包,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时大叔给我电话,
“丫头,你去哪了?”大叔一定是起来没看见我,着急了。
“我在门口的咖啡厅。”
“怎么一大早去那了?”
“大叔,你把Teddy抱下来给我,我在这等你。”
“好,你等我会。”
看着大叔用链条牵着Teddy急匆匆地走来,看见我才放心地笑了,我决定现在不告诉他今早发生的事。
“你干嘛不抱他啊,还用链条栓着。”我边说边帮Teddy解开链锁。
“我不想抱着它。”大叔孩子气地说。
“那你想抱谁啊?”我就顺他随口这么一说。
“你啊。”大叔笑着说。我抬头瞪了他一眼“讨厌,没正经”,然后对着Teddy说道,“Teddy,你好可怜,大叔不要你了,我们走。”
“生气了?”大叔拉住我。
“对啊,它是我的小宝贝,你却这么对它,我能不生气嘛。”我有点生气。
“你也是我的宝贝,”大叔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心里突然一热,却明知故问,“你说什么啦,是不又骂它?”
“怎么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不会要带它去上班吧?”
“对啊,前几天李姐就带了小猫去,我也要带着Teddy,省得被你欺负。”
大叔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在咖啡厅吃了点早餐,他送我到街道办就去上班了。
我的暑假就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这也许是我长这么大最最开心、最最幸福的一个假期。可是,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我即将大四……
一天上午正当我坐在办公室打材料时,却接到小天电话,让我去趟天津,我这才想起快到他生日了。
小天一直是我非常铁的哥们,遥想高中,晚自习后总是一大帮人骑着自行车回家,却只有我一个女生,因此才得了个称号——萱姐,还认了他们当中好几个做老弟,小天就是其中一个,他比我小两个月,后天就是他20岁生日。
自从他爸爸被判刑入狱后,我们都觉得小天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年少轻狂的小孩,真正像是个一家之主。虽然他有个富外公,家里不缺钱,可他还是利用假期在天津兼职,想想,他真是比我懂事。
我正寻思着要送他什么礼物,又有电话进来,心想,今天什么日子,我这快成热线电话了。一看,竟然是小乖,她在北京!还有阿咪、维纳斯、西瓜、蛊神、某女人、卓别林、孟浩然,他们在全国各地上大学,现在全都来北京了,都是来给小天过生日的。三个多月前,我们十个人的爸爸妈妈都被牵扯进了那件案子,最后也都受到惩罚,但是肖叔叔却永远离开了我们,而徐伯伯受了牢狱之灾,大家都替他们难过。经过那一劫,我们几个好朋友的感情更加深了,记得大家回学校前还在阿咪家小聚了一下,我们十个异口同声地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心的李姐看到我同学千里迢迢来找我,便让我赶紧去,正好明天周末,就半天班,我的活她替着。我感动得对李姐千言万谢,赶紧抱起Teddy打车到清华西门,他们在那等我。
我们这一群人中有3个都曾立志要考清华北大人大,但高考成绩一出来我们就都蔫了,还是别做梦了,现实点报其他学校。他们大都留在南方,只有我和小天、孟浩然在北京、天津、大连这北方三大最知名城市,我们的名字也都是有起源的:
小天原本也有个外号叫“阁老”,但因在方言中有骂人的嫌疑,所以大家也没再用。
小乖,因为她生的乖巧,也是我们这帮“不正经”的孩子里最听话的。
阿咪,是我高中三年的同桌,我们用同一个杯子喝水,好到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
维纳斯,史上最善解人意的班花,亦是我的知心姐姐。当年石头向我表白的时候,她苦言相劝,说这人真就石头般不开窍,还沉默寡言,让我好好考虑,可我从高三起就暗恋总是考第一名的石头,况且看着周围的姐们一个个地都有了归宿,居然脑子一热,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他,直到我们分手时才体会到维纳斯的良苦用心,可一切都晚了,回想当年,真是太幼稚太冲动,导致我一直心存遗憾。
西瓜,初中起就同班,因他刚上初一那年,被他老妈拖去剪了个西瓜太郎的雷人头,西瓜的绰号就一直沿用至今。
蛊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史上最会吹牛的人,曾在班上大肆宣扬本拉登藏在他家,后被校长苦心批评教育一顿,回来竟跟我们说,校长想和本拉登拍照!
某女人,首先申明,此人绝对是个纯爷们,可他那字写的、衣服穿的,还有那经典的抹头的神情,就一细娘们,和他认识的再去看小沈阳,那算个什么呀。可他也是我们当中抗打击力最强的一个,所以也是最受女生欺负的一个。
卓别林,搞笑大王,他姓卓,走路外八,自称是卓别林第N代弟子。
孟浩然,是我们十人中最大块头的一个,却也是最书生气。有一回老师让背诵孟浩然的《过故人庄》,情到浓处,他竟摇头晃脑起来,惹得全班一阵哄笑。
我的中学就在这样一大群人中度过,有快乐、有悲伤,有默契、有争吵,但苦尽甘来时,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