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脑袋怎么长的啊,什么都那么厉害。”我一边埋头狂吃,还一边鼓着嘴问东问西的,这要是在家,老妈非得喝斥一声,“嘴里吃东西不许说话,传出去都没教养”。唉,从两岁起就受着老妈这种几近残酷的吃饭教育,什么吃饭得闭着嘴啦,不能发出嚼的声响啦,甚至连筷子握到几分几寸都要规定好,可怜我和老爸在家从不敢像江湖人士那样豪爽地吃顿饭,直到后来表姐住进我家,这才发现不是老妈一个人的毛病,是赵家祖传的家教!
大叔笑了笑并没有回我这个幼稚的问题,始终看着狼吞虎咽的我,自己却没吃几口。
“你怎么不吃啊?”我很好奇,他居然不受美食的诱惑。
“我今天胃口不好,”他给我倒了杯果汁,“饿着了吧,这几天也不好好吃饭。”
“你怎么知道我没好好吃饭啊?”
“垃圾袋里全是泡面碗、零食袋,天天吃这些胃都要吃坏了。”
我抬头看着大叔,他的眼里充满着责备和心疼,顿时鼻子一酸,眼睛里有湿湿的东西在打转。大叔竟然细心到连我吃什么都知道。
“那个……我不会做饭,你这个大厨又不在,让我吃什么啊?”我赶紧低下头,不让大叔看到我的表情。
“唉……”大叔叹了口气,“是我的错,不应该这个时候离开。”大叔居然还很自责。亲爱的大叔,你没有错,要说错,那就是对我太好了,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想到这,我那不争气地眼泪就一滴滴地往下掉。
“丫头,怎么了,怎么哭了?”我在大叔面前哭了三次,每次他都很着急很自责,总以为是他做错了什么。
“才没哭……是口水流的。”我低声说了句。
“真是傻孩子。”大叔帮我擦了擦眼泪说道。亲爱的大叔,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个傻孩子吗?
“大叔……”我喝了几口果汁让情绪稳定下来。
“嗯?”
“我……你怎么厨艺那么好啊?和谁学的?”其实我想说,大叔,我不是傻孩子,我也不要你总是把我当傻孩子。
“这个嘛,在伦敦学的。”大叔又给我倒了些果汁,还往自己杯里添红酒。
“你去学这个干吗,有钱人还要自己做饭啊?”我用一只手撑着下巴,仰起头看他,他知道我这是在等他讲故事呢。
“初中毕业,爸爸就把我送去伦敦。给我租了一套公寓,没有司机也没有佣人,什么事都得我自己干。”
“你从小就在富贵窝里长大的,你爸爸为什么要那样对你啊?”
“我是他的庶子,小老婆生的,”大叔苦笑了一下,“可我直到初中毕业才知道,却因为我的亲生母亲和爸爸闹翻了,所以他把我送走。”
“他为什么一定要你走?”
“他看见我去质问那个女人,竟然当场打我一掌,也许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大叔眉头紧锁,看得出他很难过。“我去伦敦后,他不给我一分钱,还定了很多约束我的规矩。”
“那你怎么办,还那么小。”
“是妈妈,她背着爸爸给我钱,很多很多,她虽然不是我亲生妈妈,却是我最亲的人,可我三年都不能回家去看他。”大叔说着一口气就把杯里的酒喝完。
“为什么?你爸不让你回去吗?”看到大叔这么难过我也很心疼。
“他下了禁令,高中三年,除了伦敦我哪都不能去。刚开始,每天上完课我都只能吃速食,后来房东把他的厨艺传授给我,直到他去世我才知道,他曾经是女王的御用厨师。”说到这他笑了一下,看得出他对那个善良的房东很感激。
“我说对了吧,你果然和御厨有关。”我试图缓和这难过的气氛。
“后来我考上了剑桥,才真正自由了,”大叔微微笑了一下,又开始讲述他的往事,“结识了一大群各种各样的人,也过上了纨绔子弟的日子。”他的语气有点自嘲。
“是什么日子啊?”我问道。
大叔沉默了好一会,神情忧郁地问我,“丫头,如果我曾经是个非常花心的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对我吗?”如果面前坐的是其他人,我会毫不犹豫地说,“不能”,可是他是大叔,我能吗?
“你那么优秀,有很多女朋友也说得过去啊。”我心里有点难过,表面上却装作很轻松。
“我没有女朋友。”大叔的语气很肯定。
“那阿泽哥哥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玩一个扔一个?为什么要这样?”我说话分贝越来越高,我生气了。
“丫头,我不是完人,我也有很多缺点。”大叔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看你,都生气了。”
“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那样?你真的没有爱过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有一个人在我心里,她对我很重要。”大叔说出这句话时,我心里突然紧了一下,原来大叔心里有一个女人。
“是谁?难道连她也伤害你了吗?”
“不,是她带给了我快乐,让我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大叔说到这,看着我微微笑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连她也抛弃了,还要继续那种生活?”
“我没有抛弃她,因为她我才结束了那种糜烂的日子,开始了我全新的生活。”从大叔看我的眼神里,我似乎察觉到什么,那个人该不会是……
“她是谁啊?这么厉害。”
大叔笑着摇了摇头,神秘地说,“现在不能告诉你。”
“快点说啦,再说了,她要是误会我们俩的关系来找我麻烦怎么办啊?”
“不会的,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
“不管不管,快说,不说就不准你喝。”我伸手要去抢他的酒杯,谁知他一把握住我的手。
“丫头……”大叔轻声唤了句。
“嗯?”我的脸红了,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这种感觉,是心动的感觉吗?
“我……”大叔的眉头更紧了,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忍着没说,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不要离开我。”他握紧了我的右手,专注地看着我,声音有点哽咽。
“为什么,”我把手抽出来,带着浓浓的醋意说道,“要是让你的她知道了,肯定会误会。”
“是你,丫头,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大叔眼睛里泛着泪花。亲爱的大叔,这就是你的表白吗?
“为什么是我?”我哭着说,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哭,大叔不再是伸手给我擦眼泪,而是坐到了我旁边,一把抱住我,在他温暖的怀里,我第一次放声大哭,哭得那么伤心,把我所有的委屈、伤心、难过、自责、惭愧、猜忌和后悔,我上大学以来所碰上的所有不愉快,我都哭出来了。大叔紧紧抱着我,他也哭了,虽然没有声音,但我能感觉到那滴流进我脖子里的眼泪。
这一晚,是我懂事以来哭得最久的一次。大叔抱着我,仅仅是抱着,没有进一步亲密的举动。我躺在他怀里,听他给我讲着他以前的故事,他所有的恩怨情仇,他想让我了解他的全部。
一整晚,我都在盼着,盼着那三个字。大叔始终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那是在我们心里,不必说出来。
第二天,当我醒来时,没有见到大叔,我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也没有看见他,最后还是在枕边发现他留的字条,我很害怕,小说里电视里总是有这样的情节,我害怕这是他的诀别信。当我颤抖着打开那张纸时,大叔刚劲潇洒地字迹映入我的眼帘:
亲爱的丫头: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是不是害怕我离开你?别怕,我不会走,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昨晚看见你在我怀里像个孩子般睡去时,我心里充满感激,感激上天让你来到我身边。你就像一粒小火种,点燃了我早已注定无趣的生命。答应我,不要去想以前不开心的事,不要放弃,大胆追求自己的梦想,无论何时,我都支持你。还有你的亲人、朋友,我们都在你身边。
你的大叔:隋剑毅
看到这,我早已泪流满面,亲爱的大叔,此时此刻,那三个字又有什么意义呢,你的一言一行,你对我的心,我都感受到了,而我的心,又何尝不是呢?
我马上给大叔挂了电话,想想我还真是个急性子。
“大叔……”
“丫头,我一直在等你电话。”大叔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
“你在上班吗?”
“嗯,今天比较忙,中午不能回去接你,你自己出来我们一起吃午饭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