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对了,妈妈,李叔说有个在北京当官的伯伯会帮爸爸,这事你知道吗?”
“恩,他和我说了,律师也快到了吧,你去接下他,等下去看你爸的时候要注意说话的分寸,不要再得罪了那些当官的,知道吗,我们现在谁都惹不起。”妈妈语重心长地嘱咐我。
上午10点,郝局请来的陈律师准时到了拘留所,可是我却被拦在外面。半小时,一小时过去了,时间过得真慢,我一人蹲在公丨安丨局的大院里玩石头,从小我就爱用玩石头来打发时间。突然,我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被丨警丨察押着的男子从临时拘留所里出来,我缓缓站起来晃了晃头定神一看,真的是他,徐局长,我同学徐小天的爸爸,他不是公丨安丨局局长吗?难道也被牵扯进来了?我脑子里突然闪现表姐昨天的话,“你很多同学的爸爸妈妈都牵连进去了”,My God,李叔说的原来都是真的,因为客县的房地产出现重大质量问题,群众举报官商勾结,还惊动了中央,上级领导要把全县的机关单位都彻查一遍,揪出害群之马,可也不是这种抓法啊,坏人好人都不分了。
“小萱,你怎么在这?”徐伯伯吃惊地看着我。
“徐伯伯,你怎么也……?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怎么你们都……”这种情形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萱,伯伯是犯了一点错,唉……”他叹了口气,“不过你爸真的被冤枉了,给他请个好律师吧。”
看着徐伯伯诚恳的样子我心里也很难过,但是他做了错事也认罪了,只希望法院能轻判他。
“伯伯,那小天知道吗?”
“昨晚她妈妈才告诉他,今天会回来,小萱,你们都长大了,有些事你们应该知道,也要开始自己做主。你们还有好多个同学的爸妈也在里面,等他们回来你们一起想办法,说服自己的爸爸妈妈,如果真的有错就主动承认,不要硬扛了,公丨安丨局是怎样的我最清楚啊,还有就是要请最好的律师团,我们坐牢没关系,都老了,可是如果财产都被没收了你们怎么办啊,都还是一群孩子……”徐伯伯和我说了很多,他毕竟在公丨安丨局待了那么多年,看押他的原来都是他的属下,对自己的老领导自然也会尊重的,才会让他和我说这么久。看到徐伯伯这么大度现在又那么可怜,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他们都是我同学的父母,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伯伯,我真希望他们都没有罪,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的确挪用了公款,现在上级查得如此严厉,怎么也逃不过了,只得等待奇迹。
徐伯伯被带回拘留所后不久,陈律师出来了,我忙跑过去问他情况。
“张小姐,你放心,我都交代好了,你爸爸会照做的。他只是开公车、公款吃喝,数量也不多,并没有直接挪用公款,问题不大。”
“那最严重会怎样?”我总是会考虑到最糟糕的结果。
“如果不出问题,最严重的就是罚款,不过可能数额会大些,毕竟这次是中央派人来查,我们不能在账目上做手脚,否则罪状更严重。”
“要多少钱我都会想办法的,陈律师,谢谢您,如果我爸爸不用蹲监狱,您要多少律师费我都给您。”
“张小姐你别这么说,”他看了看身旁的丨警丨察,“我一定会尽力的。我们先去你家吧,有些情况要问问你妈妈。”说完他就带我上了一辆车,没想到郝局已经在车里,而陈律师却上了另一辆车先走了。
“张萱,我马上就要回北京了,你想好了吗?”车停在我家小区门口,郝局发话了。
“嗯,我想好了。您说吧,我要怎么做?”我说出这句话时,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我想,豁出去了。
“还不着急接任务,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先进行基本的训练。”
“什么训练?”
“一星期后你就得回北京,回去后会有人带你去学跆拳道和射击,刚开始肯定很辛苦,你能坚持吗?”
“郝局,既然您选了我,就应该相信您的眼光。”我非常大气、肯定地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有点佩服自己。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郝局的话里略带笑意。
“那我就只要做这些吗?要训练多久?”我有点不相信郝局费尽周折帮忙就会只让我去培训?还是以后的任务会很恐怖。
“你先好好训练,任务是以后的事,国家培养一个人才要花很大的代价。”郝局语重心长地说。
“知道了,以后您就是我的boss,我当然得什么都听您的。不过您得保证我爸不会受牢狱之灾,”我把自己的条件摆出来,“而且他出来后得让他官复原职,不能受任何质疑,我想您会有办法做到的。”我说得非常坚定。
“可以,只要你在北京好好努力,你爸妈会在客县相安无事。”郝局也和我打了包票。
我下车后,郝局的车就开走了,他们回北京了。我突然想起大叔,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带我去吃好吃的,去好玩的地方玩,直到我开心为止。我曾在心里无数次被他感动,可是我嘴硬,从来没说过感谢的话,但是在心里这些话已经说过很多很多次。
谢谢你,大叔,真的很谢谢你!
正当我边走边回忆和大叔在一起的快乐的日子,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停车声,一定是小区保安拦住的外来车,他们真的很敬业。他们实行24小时轮班制度,也使得我们这个小区几年来都相安无事,几乎没有发生失窃的事情,就算有我也怀疑是小区内部的人干的,外头小偷能逃过军人出生的保安的眼睛,闯进小区作案的估计还没出生呢。
我条件反射地转身看去,小区门口停了两辆奔驰,和高总的那辆很像,我心想,这个年头宝马奔驰也太多了吧,连在我们客县这样一个小县城也屡见不鲜了,难道是我们这个小区的?可我不知道有这样一号人啊,这个小区的住户能开上丰田皇冠就已经让人羡慕了。
然而车上下来的人却让我惊呆了。是大叔?!
“丫头?”大叔一下车就看到我,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丫头,你还好吗?”大叔两只眼睛温柔地看着我,看着他满脸倦容定是一夜没睡,我很心疼,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里油然而生,我再也控制不住,两行眼泪马上就流下来,把这两天的委屈和难过都哭出来了。大叔一见我哭就慌了,忙伸手帮我擦眼泪,
“怎么了,丫头,怎么哭了?”
我哭得更厉害了,突然,我猛地抱住了他,我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大叔对我最亲密的举动也只是摸摸我的头发,揽一下我的肩,连我的手都没碰过,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孩,也许就像对待一个宠物一样。
我抱住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双手慢慢抱住了我,下巴顶在我额头上,这是我们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接触,我的眼泪一直往下掉在他衣服上,我把双手抱得更紧,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清淡的味道,很安全的味道。我完全不考虑当时自己的做法多么不理智,只想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把一切的烦恼和痛苦都抛弃。
“丫头,别哭,有我在你身边。”大叔有点哽咽地轻轻地在我耳边说,声音温柔得几乎让我胡思乱想起来,但马上就清醒了,因为我意识到这是在我家小区门口,而且我们的举动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嗯……”我还带着哭腔应了声,就松开紧紧抱住他的双手,推出他温暖的怀抱,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是关心,是心疼,好像还有,是什么?我不敢再看下去,也不去想。还是他掏出一条手帕,帮我擦去脸上和眼旁的泪水,然后揽过我的右肩,轻声说道,“先回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