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实杨洋的真实身份，当时我确实做过努力的；我也弄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更不明白自己那时为何是这么的可笑。而对她的注意，这我得承认的。而且注意她的目的大概也不是那样的单纯。

这依然是个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条带有一种恐怖色彩的小道上。晚风像偷偷摸摸约会的情人，时断时续地吹来，吹在我们的身上，然后掠过那棵凄凉的枫树。枫树不高，却长得奇形怪状，四条枝杆像四把无情的剑指向黑色的天空。

“你知道吗？我表姐就是吊死在那棵树上的。”她忧郁地说道。看来她对此事一定追究过了，否则她怎么就知道事情发生在那棵树上，而不是我觉得长相最奇特的那棵呢。

于是，我看了看那棵树，仿佛就可以看见有个柔弱的女子，流着泪，却义无反悔地走了过去。那时她在想些什么呢？她又何曾犹豫过？当她用双手像信佛般虔诚地举起那条白色的丝带往其中一根枝杆绑着时候，她是多么地相信死对于她的快乐是那么的永恒。她是执意要死去了！而那时她披散着头发还是整整齐齐地打扮过一番？杨洋也说不清楚。她只能告诉我，她的表姐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死的，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我没有再说话了，只见她的泪水早已淹没了双眼。

于是我就安慰她说，“死去的人死去了，我们活着的人依然要坚强地活着。况且你也不知道你表姐为什么要自杀，你又何必把所有的罪过归咎于天下的男人而痛恨他们呢？”

她咬了咬嘴唇，说，“你就那么肯定我不清楚我表姐的事吗？其实她是有写笔记的习惯的，据说在她临死前她把那本笔记本给了那个男生。而那个男生呢，他还在这间学校里，所以我要找到他问个明白！”

“你的意思是说，你之所以报考这间大学完全就是为了弄明白这些？”我立即猜到这一点了。

她也没有否认，说，“可以这样说吧！另外我根本不相信我表姐会如此的脆弱的。我很了解她！所以她的死对于我来说始终是个谜。你懂吗？”

我说，“我不懂！你又何必把自己的前途和这件事相连接起来呢？”

她冷冷地笑了几声，说，“你走吧！”

我说，“为什么？”

她说，“没有什么为什么的，我只想你尽快在我的面前消失！”

没有任何的挽留，我只好无奈地走了。那时她却依然站在那儿，依然流着泪，抬头默默地凝视着那棵凄凉的枫树。

宿舍熄灯后，她却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对不起我。我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真的，因为也许我就不该问你这些的。那时她沙哑地笑了笑，说，没有人可以改变我的选择的，就连我父母也没有说服我。我没有再跟她说什么了。宿舍的人早已经贴近话筒要偷听我到底在和谁通话了。我怕他们知道她的秘密。

“乔雨，你可得老实交代了，你是怎么泡上我们班的冷美人的？”马蔺捏住我的胳膊说，“我看你就像郭靖，傻乎乎的却有人喜欢。哎，还是个美女呢。”

“我看他就像《围城》的方鸿渐，三心两意的，嘴里吃着却望着碗里的。”顾轩那时还在打着电筒看《围城》。也不知他对方鸿渐到底了解多少的，总之他喜欢胡说是铁般的事实。就像江湖郎中似的，一种药却可以包医百病；说话等于放屁。

所以我争辩道，“我又没有女朋友。我什么时候三心两意了？”

“郑艳啊！难道你还不承认？”林勘笑道，“班花和班丑都给你老兄占了，我们大概要到别的班上找对象了。”

这时我才想起那个郑艳！她是一个胖胖的女生，虽说她的脸蛋也长得不错，却由于身材的败笔，致使她被公认为我们的班丑。所以她曾在同学面前立誓减肥。而我和她之间到底没有发生过什么，只是在军训的时候，她由于体胖跑不了长跑，我也跑不了，因为我的心脏不好。我们就被教官安排在一起静立。男女间常常是因为距离的接近而被传闻，却不管我们是为何接近。于是在同学的眼中，我和郑艳早有恋爱的迹象了。我真是哭笑不得，因为我记得当时我和她在被罚静立的整个时间里，我和她的谈话还不到十句。而坏就坏在郑艳了，她常常有事没事地接近我，给了众人一个错觉。我真是冤啊！我常是这样想的。

于是我否认了林勘的武断，说，“这是无中生有的事！”就闷闷地躺下了。那时我却那么逼真地感到杨洋的存在。

江峰却还没有放过我，有些醋意地说，“你们放心，冷美人不会那么容易就动心的，我们还有机会！”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脱了鞋，脸也没有洗就和衣而睡了。

我只觉得烟的确是个好东西，它可以驱散我心中的一些烦恼。而到底我是什么时候迷恋它的呢？这就难说了。印象中好像自从父亲入狱后我就开始抽了。那时我大概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抽，只是和几个小伙伴去偷他们家里的烟，然后爬上楼顶上对着天空胡乱地吐出烟雾。烟雾袅袅，一圈一圈地好像就在描绘我们迷茫的将来。其中我被母亲发现过，也坚决地诫过几回，可都没有成功。前不久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在马蔺的引诱下，我又开始走上烟民的生涯了。

萧啸还在弹着吉他，唱张信哲的《别怕我伤心》……

第三章

第二天没有去上课，而我也不知为什么要逃课的。只是昨夜和母亲通电话时，她告诉我她昨天又去探狱了，父亲还是对她很冷漠，她受不了他的这种对待，就哭着离开了。那时她也在电话里哭着跟我说起这些的，而且说要和父亲离婚！可这句话我从小就听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难过。

而和我一样逃课的还有萧啸，他大概也和我一样有着许多心事。于是就在那种情况下，他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他的事情；而我也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他了。

“你怎么不去上课呢？”我记得当时他是这样问我的。那时我正在烦躁地抽着烟，好像在想着许多东西，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心情依然乱得很。而他刚刚睁开惺忪的双眼。

“你呢？”我却心不在焉地反问他，“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好学生的。”

“怎么见得？”他揉了揉双眼，然后用手拨了一下乱了的头发。

“在自我介绍时，你不是说一定要拿奖学金的吗？”

“那也是的。”他苦笑了一下。我们是很少见他笑过，所以觉得他的任何笑容都十分珍贵。

我也不只所为地笑了笑，说，“你真的觉得奖学金很重要吗？你不知道，在大学里能拿奖学金的大概都是那些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