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一天、两天、三天……我始终未能再见到子溪的身影，手机铃声也没有再次响起。我还是那个态度，想走的留也留不住，想留的赶也赶不走。至于子溪属于哪一类人，我不清楚，我想除了她自己也没有谁会清楚。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再见到可欣出现在售楼处，这丫头也凭空消失了一样。或许这就是我做人的悲哀，瞻前顾后，拖泥带水，婆婆妈妈，以至于一事无成。

我原本打算辞去售楼的工作，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在那里立足了。然而考虑到生活的需要，我还是决定坚持到月底，等拿到工钱，再收拾行李走人。我当时的想法是，走就要走的干净，我准备彻底离开这个让我纠结的城市，至于去哪却没有一个成熟的打算。但是，故事会这么轻易的结束吗？我和子溪或者可欣难道就不再会有交集了吗？显然不会，毕竟我们还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哪怕也许只是暂时的。

期间还有个小故事，先讲给大家，算是对前边情节的一个交代吧。还记得那个倔老头吗？就在我焦头烂额，心烦意乱的日子里，这老头居然又出现了。按照规矩，这种回头客依然归我来接待。按说我应该客气地询问一下老人的需求，再极力推荐一下手中的楼盘。可这老头似乎成心跟我过不去一样，仍然用那种不屑的口吻上来就是一顿指责。

“我说老人家，你到底买不买啊，痛快点！”我知道我这话问得很没素质，称呼也很没礼貌。可我就是一个准备收拾行囊走人的家伙，我又有什么好忌讳的呢！我也客气，可谁又对我客气过呢？没办法，老人家又赶上了这么一个好时候，也就只能将就着听听喽。

“小伙子，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话这么不中听呢？”老人既然已经问出了这句话，那么足可以证明他的病情有所减轻，那么这次至少又可以省下一张报纸了。

“您随便听听吧。”我拉国一把椅子，背身坐了过去。

“象你这样，能卖出楼去吗？”老人用拐杖戳了戳地板，“咳，怎么是这么一个愣头青哈！”老人说话的时候语气里似乎包含了无奈，我回眼看了看他那副痛楚的表情，忽然想起影视局里面对战事失利而空发感慨的老蒋来，滑稽而又可笑。

“卖出去最好，卖不去拉倒！”瞧我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道家的超脱感？我翘起二郎腿，悠闲得看着玻璃上来回乱撞的眉头苍蝇，“反正也是快走的人了。”

“走，上哪走？”老头似乎对我的最后的这句话异常敏感，似乎此人并不完全是为楼房而来吧。

“走，往哪走啊？”老头似乎对我的最后的这句话异常敏感，似乎此人并不完全是为楼房而来吧。

“不想干了！”我本以为跟老头说了这话，他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了。没想到老头反倒是来了兴趣。

“为什么啊？”老头问我的时候，反倒是一脸的慈祥，让我有些意外。

“哦，没什么。”我望着这位老人，看着他有些关切的目光，似乎很愿意听我继续说下去。

“我准备干完这个月，然后就不干了。回家——”我实情相告，却不想做更多的解释。

5.2

我本以为以上故事只是个小插曲，很快就会遗忘，然而事实上却并不是那样。因为我要辞职的消息居然传到了可欣的耳朵里。

“徐伟，你没听见我说话吗？”当看到可欣的来电时，我虽然接听了，但是却连基本的问候一句都没有，以至于让可欣怀疑我是否在听。其实我只是有些尴尬罢了。

“恩，我在。”

“你真的要走了？”

“是的。”

“那你回哪啊，回XX吗？”不管怎样，当听到可欣的问候，我的心理仍然是温暖的。毕业后这段时间里，可欣确实帮了我不少，从小报事件到现在的工作，最让我感动的还是那件西服……

“可欣，谢谢你！”我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是诚恳。人之将别其言也善，或者说是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吧，我居然开始留恋起来。然而可欣毕竟是可欣，也只是可欣，无可替代，却也替代不了别人。我说的这话似乎有所指吧，咳！我的丫头啊！

“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吧，发了工资我就回去。也半年没回家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心理颇不是滋味，念着家却没脸回去，想留下却又缺少借口。

“能留下来吗，就算为了，为了我？”可欣的话确实也触动了我的内心，然而却没有动摇我离去的意志。

“对不起，可欣。我——”

“等我，我去接你。”可欣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没有留给我拒绝的时间。不过，我似乎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吧。

我没想到，同可欣一起来的还有那个熟悉的老头，不过他到是没有下车。从两人的对话中，我得知了二人的关系。老头原来就是可欣的爷爷，怪不得只是过来转转，随便忽悠着我，却没有打算买房的意思。

“宋爷爷，不好意思啊！”我挨着可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而老头则坐在后排。我回头看着老人家，忽然觉得他的脸上也有点领导气质了。看来，气质这玩意还是需要一定身份支撑的，要不是老人是宋总的父亲，也就是老宋总的话，恐怕我也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小老头了。

“也不怪你，我不也是故意刁难你的吗！哈哈，彼此彼此了……”老人家爽朗地笑了笑，颇有些长者风范。

“可欣，我们这是？”在可欣面前总是会遇到这样的尴尬，她似乎总爱帮我决定一些事情。即便是没有恶意，或者说根本没有一点恶意，但至少也该给我一点知情权吧，弄得我尴尬之余还多了一些紧张。

“看来我有点碍眼了，哈哈。”老人家在背后又笑了起来，“可欣把我送回去后，你们就自由了。”

5.3

“子溪？”车子在拐弯的时候，我忽然瞟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没错正是我的丫头，“停，停，停车！”

“干什么啊就停车？”不知道是可欣根本没有注意，还是假装视而不见。

“子溪，哪有啊？”可欣把车子靠边停下。我又看了看，却找不到了刚才见到的那个身影。

“子溪是谁啊？”老头问这话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回答了。我用力推上门，朝着刚才见到子溪的地方跑去。

“徐伟，回来吧。”可欣打开车窗想我喊着，“你刚才看花眼了吧！”

“你们走吧，不用等我了！”我头也没回，沿着子溪步行的方向就追了去。

这是一个人烟比较密集的街道，街道两边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包子面条的都有。按照现在通常的理解，应该解释为城管较少光顾的地段，否则的话还真不好说。不过，对于今天的我来说，我宁愿成管开着电瓶车过来巡视一翻，那样的话找起人来恐怕要容易上许多。

“小伙子，来点黄瓜啊？新鲜的，顶上还带着花呢！”

“不了，谢谢！”我很是反感小贩的纠缠，可如果你不回绝一句，那么他就很可能认为有机可乘，以至于会更加喋喋不休。我并没有讽刺他们的意思，因为他们和我和子溪一样，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拉拢和取悦顾客。就在商贩不断的招呼和我不断地拒绝中，我的追逐也耽搁了下来。

眼见着寻求无望，我又想到了手机，已经很久没有点击过那个曾经署着“子溪”的手机号码了。自从那晚开始，那个手机号码的署名，就被我更改为了“记忆”，而这次则是我第一次打开记忆的阀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狗丵日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挂机就不叫挂机而改称“正在通话中”了。更让郁闷的是，如果你继续拨打，哪怕是拨上一千遍，一万遍可能还是听到这个答复，那样的话，你就有可能被对方拉进了黑名单。我庆幸，我还没有被拉黑，因为每次忙音之前都可能有几声“嘟嘟”传进耳朵。

“徐伟，不要再拨了。我还不想见你，既然你那么不信任我，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见面了。还有，那个可欣很不错，你应该多多珍惜才对。我祝福你们！”我数了好多遍，加上标点正好七十个字。由此我推断，子溪一定是经过字斟句酌的，那么也应该是经过慎重思考的。

“好吧，我尊重你！”我那点偶遇子溪的冲动很快就被这一瓢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凉。我环顾着四周，看着熙熙攘攘的过客，一个个都是如此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