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本来想租个好点的，但是我们都住习惯了，就不愿意换了。”子溪率先打破了沉默。

“哦。”我漫不经心地翻着子溪的相册，回忆着大学里的场景。奇怪的是，子溪的相册里几乎没有合影，那么给她照相的那个人又是谁呢？相册的最后是一张大学的毕业合影。我看了几遍，也没有看到子溪的身影。

“这个，怎么没有你啊？”我看着那张毕业照问子溪。

“我没有照。”子溪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冷淡的很。

“这个是你们班主任吧？”我指着前排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你当然见过。”子溪的表情越发地严肃，也越发地冰冷，最后居然骂起人来，“那个混蛋，简直就是畜生！”

我默然地看着子溪，等着她的叙述。

“那会还是大二吧，那时候我还是班长。我跟你说过的，我以前是个好学生。那天，我去学院办点事，就是这个混蛋班主任，他当时还兼着学院的办公室主任，那个混蛋，畜生，就在办公室里，他——”子溪带着哭腔叙述着，我没有插一句嘴，我觉得此刻我只适合做个听众。“别看那家伙挺胖，力气特别大，我，我，呜呜……”

“子溪。”我抱住子溪的头，将她揽进怀里，“不说了，不说了啊……”

“后来，幸亏你进来了。”子溪哽咽地说着，“你还记得吗？当时你一敲门，这个混蛋才停手的……”

“哦！”我用力在头脑里回忆着子溪的话，似乎有些模糊的记忆，“有一回去学院，我走错了楼层。我们学院办公室在四楼。三楼，我记得好像是金融学院，对，就是金融学院。”

“恩！”丫头点了点头，然后把小脸贴在我的衣袖上轻轻蹭去泪水。当丫头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露出了笑脸，“当时多亏你。”

“我都记不清了。”我用两个拇指擦了擦子溪的眼角，“呵呵，那时候我的小丫头一定没有现在漂亮，要不然，哼——”

“后来的故事，你还想知道吗？”子溪睁大眼睛看着我，眼睛里透着清澈，也流露着苦涩。我读不懂其中的含义。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那就不说了！”子溪从我的怀里钻出来，“我饿了，走，吃饭去。”

“好啊！”

“不过，得我请你！”子溪开始调皮的看着我。我知道，那其实是一种体贴。我没有拒绝，原因大家想必都清楚——我的兜里只剩下四十四块零四毛——瞧这数字，真他妈的让人郁闷！

下楼的时候，子溪附在我的耳边神秘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告诉别人啊！”

“说吧。”

“莉莉爱上肖海了！”

“可肖海不是——”算了，我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肖海有女朋友了，估计也快结婚了吧。但那又能怎样呢？我想，那个叫做莉莉的女孩对社会的认识应该比我要深刻得多。我没有资格否定任何一份感情的付出，或者说，在我看来，任何一种爱都应该是伟大的。我就是这么看的，而且一直都是！

15.4

当我告诉子溪我的案子已经了结时，子溪兴奋地抱住我，在我的脸上猛咗了一口。要知道，这可是在饭馆啊。你别看这个小店不大，人气倒是很旺。霎时，十几双眼睛注视过来了过来，连我都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至于这么高兴吗？”等子溪稍微冷静下来，我轻声得问她。

“当然啦！”子溪的脸上仍然写满笑容，“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去找工作了。以后就用不着我养活你啦！呵呵，你知道你有多能吃吗？都快赶上我三个了。”

“有吗？”我笑着反驳，其实明知道丫头的话并不是夸张。想来非是我的食量有多大，只是她吃的太少了。我们各自要了一小碗米饭，当我把自己的吃完，丫头的碗里至少还有四分之三，然后我的碗里就会重新获得二分之一。大家可以算算，我吃的到底是丫头的几倍啊！

“我要去上班了，可以送我一次吗？”吃过晚饭后，子溪看了看时间，然后目光深邃地看着我。

“好吧。”我答应着，内心里却极其不是滋味。我想，我此刻的心情应该能够得到大家的理解吧。我承认自己是个窝囊的男人，但是再窝囊的人，都会仅存一点自尊吧。我没有拒绝子溪，是因为我清楚，伤到我自尊的并不是她。

子溪住的地方离哈啤酒吧并不是很远，至少比我那要近很多。我们只坐了一趟公交，然后步行了一小段路，就到了那个令我无限纠结的地方。

“要不要进去喝几杯？”在酒吧的门口，子溪回过头对我说，“算我请客。”

“算了吧！”我止步于酒吧门口，暗暗发誓，今生绝不再来此地。

“那好吧。”说着，子溪从包里掏出个什么东西，然后塞进我的裤兜里，并且警告说，“回到家再看，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恩。”我望着子溪离去的背景，苦涩的滋味开始在心里不断地搅动。我说我想哭，你们信吗？我扬起手，使劲了揉捏了几下额头，试图让自己在痛苦的挣扎中苏醒。

黄昏时分，华灯初上，朦胧的夜景总是给人以无尽的遐想。虽然已是立秋时节，恼人的暑气却依然持续着。路边乘凉或是散步的人很多，尤其是那些情意萌动的年轻人，纷纷乘着夏日的余温，在夜景中挥洒着浪漫。我漫步于其中，却是形只影单，倍感凄凉。

会是什么呢？忽然想起子溪送我的那包东西，我忍不住掏了出来。原来是一个黑色皮夹，感觉质量还很不错。我轻轻地翻开，一张可爱的笑脸展现在我的面前。除此之外，就是一沓钞票，崭新崭新的，在路灯的映衬下，血红血红的钞票是如此的扎眼。看着手里的东西，我那脆弱的心灵越发地不堪，嗓子一紧，眼睛居然有些湿润。

16.1

这座城市的薪资水平，提起来总是让人无限的感慨。我没有过南下或是北漂的经历，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水平，所以不好比较。我只是想说，月薪一千五的要求对于一个本科生来说，应该不是很高吧。然而，当我转过整个人才市场的招聘摊位之后，我茫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生懊恼。不要奇怪，我正在洗手间里抽烟，面前当然有镜子。头脑里忽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洗手间或者说卫生间会不会是人才市场乃至整个世界里最干净的地方啊——在此求解！

“虚伪，你真没良心，亏我对你那么好！”看了可欣的短信，我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回复。谁想到过一会这丫头振了我一下，再过一会又振了一下。

“我在人才市场，找工作呢！”无奈，只好回复了。

“知道了，一会见！”看着可欣回复的短信，我只能继续无奈地摇头。

出了卫生间，忽然看到一个摊位前围满了应聘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让我顿时来了兴趣。靠，刚才我怎么没有发现啊！一定是个好工作，想着，我便随着人群围拢了过去。

“工资+提成+奖金+福利=月薪五千以上！”乖乖，赵公明下凡了吗？我子溪看了看展牌，双手合十，心里默念着，“财神爷保佑啊，我要是应聘上，一定为您老人家重塑金身（靠，金价多贵啊）……”

“大家都别急，按顺序排好队，慢慢来……”哪个还要听他的！这么好的机会，等到排好队，轮到自己天恐怕都黑了。再看那场面，一个个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争先恐后，趋之如骛，就为挣到一张报名表。

要不怎么说好人有好命呢！就在别人挣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张报名表在争抢中掉到了我的脚背上。我迅速地弯腰，攥紧，起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捧着报名表，我赶紧跑到一边，也顾不得那两位仁兄的白眼了。

姓名：徐伟；性别：男……我一笔一画地填着那张被我寄予厚望的表格，生怕写错一个字。我自认自己的行书不错，写得已经出神入化，鬼斧神工，只不过是辨认起来捎有点困难罢了。所以，今天我改用楷书。

“好了，大家把填好的表格都交过来吧。”一位还算得上是标志的女人，微笑着说，“今天下午三点，所有已经填好报名表的人员请到欧亚大厦三楼参加面试。记住，过时不候！”

交完报名表，我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仿佛那五千大元已经揣进了自己的腰包。走室外，我站在路边的台阶上，看着陆续散去的人群，心中感慨着，“走着瞧吧，一群炮灰！”

“嗨！”可欣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我的身后，突然背了一下我的后背。我转过身，脸上的喜悦仍然没有退去。

“哦，是宋大小姐啊。”

“别老是大小姐大小姐的，还是叫我可欣吧。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欣说着，又看了看我，“呦，徐伟同志什么大喜事啊，搞得你这么开心？”

“呵呵，看出来了？”

“走，吃饭去，今天我请客。”我突然这样大方，并不完全是因为那个即将或者可能即将属于我的高薪岗位。实话实说地讲，我那案子的事可欣帮了不小的忙，我也早该表示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