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末大洪水没有发之前,我们西部找钱还相对容易些,特别在偏远山区农村更是如此,我们国家原始森林锐减就是在那几年,东部和中部对木材需求量大,西部木材可开发的还是比较多的,特别一些珍稀木材,就成了抢手货,衙门管理不过来,偷盗的抓住了没收盗伐的木材,罚款对不起没有看守所关几天又回深山老家重操旧业,衙门没收的木材囤积到一定数目公开拍卖了事,拍卖得的佣金就成了衙门的办公经费,管森林的衙门富得流油是有关系后台的子弟想进的单位,一直到江河上游天然林保护工程上到天朝台面时才有所收敛,这时大片原始森林已经满目疮痍惨不忍睹了。我们那有一种特别的木材,生长周期特长,木质细腻成木锯开几乎看不见树节和年轮纹路,我在们当地历代有钱人家用这种木板做雕花门,几百年不腐,时间长了颜色成浅灰色滑润得如玉一般,据说那时在东部沿海省份做成成品家具价格是我们西部想都不敢想的,挨近我们的一个县里就有五六家木雕做得最好那两个省的人开的纯木家具厂,做成家具拆成散件夹带在货物里,运到沿海再组装卖高价。大体了解到他们受购木材价格后,我就动心思了,也想抢一杯羹来喝,垫本过年时找到了;我到比我老家还要深山老林的村里,找一个有过几次交道的村干部,要他帮忙收购这种木材方木,从他手里拿货他也有一笔可观的收益,很快谈妥了,我们单位挂钩他们村搞过几年扶贫项目,这个副职村干部人品上是可以信得过的,好像两个月以后他跑到单位找到我,数量够了随时可以到他那提货,我交代他把方木齐要锯成两级,他说没人这么做的提醒我买不出去折本不是一个小数目,我没有说山人自有妙计要他照办。那时走私木材都采取收买木材检查站里的工作人员,约定时间过卡的办法,把木材偷运出县,到外县一般不会有人管,衙门没有心思管另一个县的木材,他们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不会操这份闲心。我自己有一个周密的计划,怎么出去不用收买那些花杆企业家,那时我们县里有家丨硫丨酸厂,每天都有成百上千吨丨硫丨酸外运,我提前已经到外县的一个纯木家具厂谈好价格了,点货收钱万事大吉;找了一辆运丨硫丨酸的车,谈好一万块,由他自己负责改装丨硫丨酸罐,其实也就是找人清洗丨硫丨酸,用割枪把罐里面的隔层板吹掉垫在底部,完事以后再焊回上用不了一千块,方木长八尺我已经让村干部锯两截了,放进罐车变成很轻松的活,也不影响价格,做那些古典家具没有用到超过四尺的料,装上车付了给村干部货款我高兴他也高兴,他也笑眯眯的付工时费给上车的那几个人,我还打了一圈烟用不着担心他们会告发,平时他们的经济来源就靠这山里的木材。村干部宰了只鸡招待驾驶员和我两个,晚饭后向外县开去,这边的事算了了,谈好有合作又联系。五个小时后到了县城郊,两辆桑塔纳警车拦了道,七八个穿制服的人将驾驶楼围住了,几只枪瞄了过来,要我们下车,我心骂了声妈妈的,玩了三年长枪今天却被短枪瞄准头上,这个证那个证量到我眼前我都没看清楚,一副手铐实实戴上我手,推我进桑塔纳后排要我老实点我是真老实了,两个穿制服的上了大车,开车的还是驾驶员自己,跟着我后头近了衙门大院,办事效率挺高马上分开审我们两个,驾驶员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有人骂他胆子不小,让他一个人把木材下下来,一会我听到木材砸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接着是木材相互碰撞的声音,每一截都仿佛砸在我心上。审讯我的时候我可以抽烟,火是专人点的我没有觉得享受,除了木材我说是在城里收的散件以外,其他都交代了,告诉他们驾驶员是我临时高价请的跟他没关系,事前我跟驾驶员交代了如果翻船怎么讲话,我不担心两个人的供词对不上,在提到通知单位的时候我求他们了,整个事情结束也没有通知单位。两个小时后驾驶员下完了木材,他们把他带了进来,那个头吼我,把车钱付给他,我从他们收去的包里拿了一捆蓝色票子给了过去,头又吼他可以回去了下次再这样,运输工具没收处理,驾驶员战战兢兢发动引擎像逃跑一样出了院门。该审的审完了,我看他们也累了,就把我送进城另一头的看守所,穿制服的他们虽然不是同行但是制服一样人似乎也很熟悉,末了交代值班的那个我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要太为难他,我提出要抽烟,他们允许我带进两包烟火是没有的,连裤带也收了去,一群变态。进了层层铁门我待遇还真不错,是个双人间墙强角塑料桶发出恶臭,另一个一副猥琐样我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打量了一下环境没有什么感觉,问他有没有火,回答我他有烟抽紧有火,又是一个变态,我递了支烟给他,他从褥子下面翻出了一个一次性打火机,没有金属罩子,安装半天才点上火,将烟又递给我我点上,接连抽了三支,他提醒我烟很珍贵别糟蹋,我说火才贵;相互问怎么进来的,都是盗贼区别在于我偷木材走私他撬保险柜,他的伙伴还在外面,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月了伴还没有进来,早年迟志强唱的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半点油是真的,只是窝窝头换了死面馒头,一样难吃。第二天没人找我也没有吃什么咽不下,找值班的从包里拿了两包烟,给他的他不要,第三天饿得不行咽下一个馒头,中午提我到审讯我的大院还是审讯,我还是原话,我的木材不见了,第四天他们要我带上自己的东西,交了五十二快生活费三天这点生活费我确实觉得贵,还是回大院里,告诉我调查清楚了我供述的是事实,根据什么什么交罚款就可以出去了,什么世界嘛我的假话也可以调查清楚,罚款我是没有的,我告诉他们这单货已经是我全部身家,坐牢也认罚款交不了,乱哄哄两个小时以后我签字出来了,没想我的木材我的钱就想吃肉,回家的大巴上我想得最多的是什么人提供线索,不得而知,我来得很容易的钱就这样五万多就没了,96年开始搞房改我资历没有达到买房改房,不然可以买三套了。
回来后我体会了什么叫打掉牙往肚里吞,那么一摞钱就这么没了,得不吃不喝天天工作十五年才够赞齐,一肚子火没地发,怎么也想不出问题究竟出自哪个环节,那会拉登大哥做什么我不知道,我想到了用他的方法报复解恨,可怕而又肮脏的想法没有实施对象会是那么痛苦,男人就活在自己的目标里,这种目标不一定是理想,但是挚着的奔忙为的是实现自己所定的目标。几个月以后我才大彻大悟,问题主要出在我自己身上,方木那么抢手,我根本没有必要先找买主,到地以后再找人抛售也能很快脱手,把交货地点提前商量好,给那个该死的家具厂主钻了空子,一定是他报的案,然后再跟那伙人商量好获得拍买竞标权,他们双方都获渔利我这样的倒霉鬼乖乖回家,很细致的回忆了那几天每个细节,妈的一出拙劣的表演,正常情况下没有必要让驾驶员当场卸方木第二天完全来得及,更没有必要吓唬驾驶员让他连夜如获至宝屁滚尿流跑回来,还有我那么大的走私量够提起公诉让我做几年牢,却是出其不意的放我回家了,妈的几个衙门内鬼和一个奸商把我涮了,夜里突审就是借公家地名正言顺天理昭彰的弄死我,我还翻不了身,估死我不会冒坐牢风险揭发他们。我从一个小富人成穷光蛋,他们可以用我的损失吃喝嫖赌过一段灯红酒绿,一个什么世界。恰巧那个村干部又来找我说我的价钱他愿意继续冒险,和我这样的人打交道有安全感,我告诉他我已经没有安全感一无所有了连冒险的资本也没有了,他长吁短叹一阵惋惜,我向他打听到他们那里收货的有没有和我一样的倒霉鬼,回我前几天他们村里就有一个,抠得很他不屑与他合作才来找我,我和他一起去了他们村里找那个和我一样的倒霉鬼,知道了他的买家和我的是一个人,他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怪运气不好,安慰了他我也不好他损失的是两大卡车是我的三倍。一个报复计划一天天在心里酝酿成熟了,我约两个战友一个社会上混的下得起手的主,事成之后我付出的代价是夺回经济损失平分,我想要收获的是解气和让家具厂主下半生在轮椅上过,我同样找出了很多他不敢报案的理由,他玩阴招我蒙受损失和在看守所带回满身的虱子,我想玩的是狠招我要让他一辈子记得一些事是不应该做的会后悔一生,我对他们仨的要求是他们没有固定职业,事成之后各奔东西最少半年,我没有事了就回来,我出事了一次解决哪个奸商,他不可能将老家和祖坟都藏起来,他们信誓旦旦。找了个过节的日子我们四人去了那个县城,我们天朝人最爱过节特别是自己以为很有钱的人,节日气氛最容易使人失去警惕,到了以后让混混进厂看环境,还是老套卖给他木材,我们在旅馆等他。没有半小时他气喘吁吁回来了比我还急,告诉我纯木家具厂改头换面成了防瓷涂料厂,气得我急匆匆赶去问新老板原来那个外省人的下落,答复我发大财回老家了,原来近一年时间他总是通过公开拍卖拿到不计其数的木材,做成家具运了出去,拍买得到的木材有通行证运到天涯海角也没有人查,不必遮遮掩掩夹杂货物里偷偷摸摸,成本是其他厂的一半不到,新老板无不用羡慕的眼神说做什么都要见好就收。没有留下身份材料连原来与地主家签订租赁合同都收了回去,走得干干净净比我还要人渣。回到旅馆几个人成呆公鸡一样,他们仨研究怎么才能弄到他的身份资料,我烦得很告诉他们工商局、税务局就有,他们说要想办法弄出来一定找到他,我说算了,我就想要十来万,暴打一顿解恨,为这个跑半个中国我们才是傻子。混混很活跃跟我商量要不找一个穿制服的给我解恨,我告诉他我没钱了请不起他,犯不上为这事跟几个财迷的衙门内鬼过不去,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斗同样是做人准则。睡一晚上第二天回来,我又花了三个月薪水同等的大洋。这事经历以后我不再对金钱奢望了,水太深我是个旱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