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事后想想在天空爆炸的“鸡腿”，我都挺心疼的。监狱的食堂，每年秋天都会腌制一批咸肉咸鱼，到了冬天每个星期都会吃这些东西，曾经有过记录，一星期吃了五次咸肉，而且都是肥的。以至于有的人看到咸肉都会发呕，因为实在是太肥了，难以下咽。而且就算是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谁也受不了啊。这种情况要持续到四月份左右，这以后的菜就会好点。有点应季的蔬菜了。比如黄瓜炒鸡蛋，茄子烧肉等，炒豆角等，赶上我爱吃的菜，我就打上两份，中午和晚上都吃。在我们休息了一周后，转产有了动静，车间里开始收拾，这回转的是做电脑连接线，利润相当大，都是流水线作业，第一天开工的时候，所有的犯人全部高兴坏了，厂房派了五个女师傅来指导工作，其中有两个长的还挺漂亮，女师傅一露头，这些人就开始起哄，等一干上活的时候，有的犯人就趁机吃豆腐，摸一下师傅的手和屁股，有的用胳膊肘碰一下敏感部位，弄的女师傅是相当的敏感，时不时的叫一嗓子，有了女师傅的活跃，大家干起来活来好像都没那么累了。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当时干活分三趟流水线，一趟流水线有四十人，其中带班的一个，轧小金钢的一个（一种机器），有的时候也二三个人，看活多少，检测的有一到两个，还有三个绕线的，其他的都是穿水晶头的，刚干的进度很慢，但是一个月之后。数量开始明显的增加，到最后，最快的熟手，一天能穿到1200根线，2400个水晶头，而且每根线里分成六根小线，手就和机器一样准确熟练，在那几个月里，每个人的劳动报酬都很高，带班的能拿到二百多，干活好的也能拿到一百多，当时人们都挺满意的，报酬高，活不累，还干净。但是很不幸的是发生了金融危险，这个企业是以出口为主的，业务受到了影响，最后企业破产了。我们又休息一段时间后，又联系到了江苏一个很大的服装企业开始做服装，首先培训，拉来一堆边角废料，让人们熟悉一下踩缝纫机，然后就开始教一些简单的活，怎么开口袋，怎么踩门襟等，练了一个多月就正式的开始干活了。第一批来的料是儿童的短裤，这个做起来不难。我当时负责的是裁剪，就是来料之后按照样板纸把布料裁开，分到各个车间。这个服装厂的规模挺大，但是结款很困难，搞得这帮犯人是经常到月底没钱买烟，到最后犯人就开始想办法，让师傅给家里打电话，让家里把钱打到师傅的卡里，让师傅从外面带烟进来。当时师傅已经挺黑的了。一百块钱，最多只给带六十块钱左右的烟进来。而且家里给汇一千元的话，他还要提成二百元，虽然是这样，但是还是有好多人找师傅，当时师傅的生意非常好。每个师傅每天都能挣不少钱，比工资收入还高。我是不缺烟抽的，为什么呢？一是我以前做水晶头时攒下了部分钱，二是底下的人们孝敬我的。做衣服也是从简单的开始往难度大的开始过度，到最后就有出口到美国的订单了，这个时候就开始兴起了往家里寄衣服，寄的都是出口的好面料的衣服，像羽绒服，夹克等，都是几百元甚至上千元一件的，甚至还有出口英国的呢子面料的，出口价是四百美元。往家里寄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呢？
（31）
我当时管理的是裁剪部门，所有的衣服第一道工序肯定是从我手里经过，有的时候服装裁剪完后总会富余个几件，这时候如果有人来找我要衣服，我要看他顺眼，就给他个一件两件的，不顺眼就告诉他没有了。做完后给师傅地址，师傅就给你寄到家里去了。当然，师傅也不会白干的，在寄的过程中怎么的也能收入个一百来元。有一回进了一批美国出口儿童服装的纯棉的面料，摸上去是真的太舒服了，质量很不错，活做完后，面料剩余了很多，我就裁剪了一百多条短裤出来，短裤做好后我扔了几条给干活的，剩下的全部放在我自己的柜子里，每天换一条，换下来的就直接扔了。以至于后来队长们都知道我这里有舒服的短裤，来找我要。干了一段时间后，我“攒了”一些好的布料，和丝棉等，不说别的，光衣服的下脚料，当时卖废品都能卖四毛钱一斤，我那儿每天最少出半吨下脚料。本来和队长商量好，把攒下的下脚料和好的布料等找个机会卖了，也弄点钱花花，可没想到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队长就换人了，最后只能把这些攒下来的宝贝全当废品扔到垃圾堆里，我看着那个心疼啊！要知道当时一包丝棉最少可以卖到七八百呀。别的就更不用说了。服装干到快转产的时候，监狱里又开始禁烟，这些师傅就开始黑了起来，从最初的一百块钱买六十块钱的逐渐递减，到最后一百块钱，最黑的只给了六根黄山，折合人民币一块五毛钱，这不是一般黑，是真TMD黑。而且有的师傅知道要转产了，或者知道自己要回公司不回来了，就玩命的收犯人的钱，有的能从犯人身上带走五六千块钱，收的差不多了，突然有一天就不来了。给过钱的犯人再问新进来的师傅，才知道原来的师傅回公司了，不来了。损失二三千的有，损失五六千的也有，我还损失了几百块钱。到最后有一个师傅倒霉被拘留了几天，他给某犯人带进来一万五千块钱，最后闹的挺大，让人给举报了，所以师傅受牵连了。在服装还没转产之前，中队就开始联系别的项目，最后落实了是做沙发套，PVC和PU皮的沙发皮套。还没等服装厂的东西拉干净，沙发套加工所需要的东西已经全部上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