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人的职业发展规划。”
“好。”
我什么也没听到,再说,我的个人规划凭什么由你来定。
走出主任办公室,大家都望着我。
真他妈有病,又不是给老子塞压岁钱,你们看什么,要不要把所有口袋让你们搜搜。
小米退学了,我也不想上班了。
“神经病,她是小孩,你也是吗?”我骂自己。
(49)
下午我还是在办公室坐了三个小时。
五点半钟,准时走出办公室,冬阳在收缩着自己的余晖,大地上坦荡着钟楼怪物的阴影,到了夜里,阴影消失,变成具体的活物,张着巨口,吸纳各色沉醉于虚幻生活的人们。
小米住在神秘的漂流欲室里,等着大男人去解救,去抚慰,去深入。
打通她的电话,她说她去了马鞍山。
马鞍山我熟,从前我有个朋友,在那边的浴场被抓,丨警丨察在他们的包厢里看到28万和扑克牌摆在一起的现金,另外还有四个光着身子坐在旁边的小姐。
她去马鞍山做什么?(待续)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和谁去的?”
“他。”
不是说分了么?
人们大多健忘,我忘了自己年轻时玩过的爱情游戏,分手是主要的节目之一。
现在我终于知道,这个故事是关于三个人的故事,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和一个男人的故事。
我卷入了两个年轻人的爱情纠葛中,在陪他们一起做游戏,这游戏有个规则,那就是其中一个只能作为看客。
要不要陪他们玩下去?
“去马鞍山干嘛?”
“他谈事情,我就跟来了。”
“不是,不是说分了么?”唉,我何必如此执着。
“别问了,好么?”
挂了电话,我感觉今晚是应该好好放松一把的周末。
人生似乎确立了某个有意义的主题,我该为此做好准备了。
(50)
H最近在忙着布置他的新居,他的第二套新居,单位的集资房。
我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就打电话叨扰他,喊他晚上出来喝酒。
要是在五年前,喝酒可以喊一班人出来陪,但五年过去了,我基本断绝了与那班朋友的联系,成了离群索居的穴居人。
唯有H,偶尔还小聚一起,扯扯淡,喝喝酒,泡泡吧,但次数真的少之又少。
上一次的金百合偶聚,亦是距离上上一次数月之久。
他果然一下班就回家监工,水电工、砖木匠师父碰到他这样的主顾,那是倒了大霉了,这样的傍晚,天黑得早,不干到六点半,绝不让休息。
“干嘛呢,晚上有安排?”他自己是很少安排的。
“出来喝酒。”
“喝酒啊?能不能等会,这样吧,七点,七点我给你电话,你先定个地方。”
“鱼屋,记得吧,去年吃过一次,烤鱼味道非常不错。”
“好,就定鱼屋,几个人?”
“你要几个人?就我们俩。”
“好,俩就俩,清静,那就这样讲,我挂了啊。”
我坐在车里等他,烟没有了,我等得有点不耐烦。
(51)
下车买了包金南京,安徽的烟断货,我喜欢抽安徽的烟。
抽了几支烟,夜一下子铺下来,H的电话也来了。
“在哪?来接我一下。”
“好。给我二十分钟。”
他的二房在绿城,富人区,他其实不该住那,每天看着富人开着豪车,搂着豪乳,估计活不长久。
说二十分钟,实则花了半个小时,妈的,无时无刻不在堵车。
H已在绿城门口等着我,他穿的是一身黑,但在车灯照耀之下却泛着灰色,那是从正在装修的房子里带出来的颜色。
他上车还未坐稳,就说,车该换了。
我反问道,你给我钱啊?
“呵呵,呵呵。”他接了我递过去的香烟,从车里取了火点上。
鱼屋在遥海的边陲,木质小屋,临水而建,若是白天可前往垂钓,钓得的鱼,就在木屋让全城数一数二的烧鱼高手做了吃。
这样的经营方式颇为新鲜,所以每逢周末,城中人士,多举家来此。都说鱼屋是个好去处。
今年物价飞升,鱼屋的一条青混,从50变成了100,但客人却不见少,依旧宾朋满座,热闹非常。
一路上,我沉默着,H见我无言,也陷入不语。
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方才听到从鱼屋传来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52)
我对H说,这地儿可不清静。
他其实是个好热闹的人,不然何以刚才问晚上几个人,倘若再有美女,那他更是喜不自胜。
点了五个菜,其中四道都是鱼,还有一道看不到鱼,但汤是鱼汤。
可能大厨换了,鱼的味道没有从前好;也有可能是吃过两次,再吃就不觉得好了。
但H还是一个劲地称好,说下次带她老婆来吃。
“那选个周末,先钓后吃。”
“敢情好,有格调,有情趣,可我没车,到时你把车借我用一天。”
“没问题。”
说到带老婆,我就想起小米,也许下次我可以带她来,晚上吃过,就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下。
嘿嘿,我情不自禁笑起来。
“你傻笑什么?”h问我。
“没啥,没啥,吃鱼,想起一句老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呵呵,你倒有文人骚客的雅兴。”
“嗯,骚客,骚客。”
谈笑间,鱼已只剩下鱼骨头,从鱼骨头的外观上看,我们还算是斯文人,鱼骨完好无损。
若是小米看到,必定觉得很有趣,估计她是吃不出这样的艺术品。
她退学了,倘不退学,从艺校毕业后,也许能吃出这样的鱼骨头。
酒喝的是口子窖,一斤不够,但两斤肯定会多,H说要啤酒,我说就口子窖,既然专门出来喝酒,就该喝到一醉方休。
(53)
我们有太多时间浪费在吃饭上。
不过,这世上,除了吃饭和睡觉,还有什么其他事值得我们倾心为之呢?
世界是属于少数人的,与多数人无干。
这么说也不对,很多人买不起房子,很多人为孩子的将来发愁。
也许可以说成:世界是属于少数人的,多数人被那少数人玩弄于股掌而无可奈何,对于多数人,唯有吃饭睡觉才是生命中第一要义。
“跟你说个事。”我的酒杯举起一半,又落回到桌上。
“说啊。”H先喝干了。
我喝下杯中酒,说:“还记得小米吗?”
“小米?小米是谁?”他不记得是很正常的事,这也是我所想要的。
他如何还能记得KTV里的一个公主呢,而且这个公主还是陪我的。
“最近认识了个女孩,我想和她交朋友。”
“交啊,你也该交个女朋友了。”
“比我小很多。”
“小多少,小多少都不算小,不会刚上小学吧?”
“小十几岁。”
H停顿了一会,接着呵呵笑起来,说:“反正只是玩玩,无所谓。”
我没有再说什么,既然H认为玩玩可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瓶口子窖又下去一半,H有点多了,开始提议饭后去洗个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