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她不在金百合又会去哪呢?难道正如她网名的变更,去更堕落的地方去堕落了?拨通她的电话的瞬间我又后悔不该打这个电话,也许又是一个男人接的呢?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接得很快,仿佛就在等着我的电话,一直看着手机,准备随时接听。“你还知道打电话给我啊?”这话怎么听都有点莫名其妙,好像我是她什么人似的,但这话听起来又让我感到很温暖,血液往上涌,驱走了步出金百合的大门迅速逼进我体内的寒气。我好久说不出话来,街对面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永和豆浆几个服务员坐那打盹,她们应该比我还要冷吧?“你在哪?”“我在哪需要跟你汇报吗?”“莫名其妙。”“你来秀水路的潜行者酒吧吧。”“你又去酒吧做了?”“你来不来?”她的口气里带着酒气,敢情是喝多了。“对不起,我喝了半斤伏特家。”她的转折你永远无法预料,几乎从一开始,我就在稀里糊涂的受她摆布。将近一点了。我突然想到自己的生活其实现在变得一团糟,刚才的些微温暖感又被一阵冷风吹跑了,身体不禁猛一阵哆嗦,车门费了好大劲才拉开。
(43)潜行者酒吧隐蔽得很,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两扇大铁门,故意任其生满红锈,支溜一推开,音乐声便漫出那百来平米的空间。酒吧是静吧,客人们大多在无声喝酒,聊天的声音也很小,仿佛都怕惊扰到大家正沉醉其中的梦境,有一个看上去浑身白色羽毛的女孩子屈身在吐酒,金发碧眼的老外拍着她瘦骨棱棱的后背。音乐弥漫出音乐之外,这里是另一片天地,那些灵魂倦怠的男男女女都慵懒地栖息在这缓慢流淌的音乐的河流里,前面是虚幻的梦境,踩上去像踩在柔软的沙砾上,感觉稍不留神,就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44)那浑身白色羽毛的女孩我以为是小米,但却不是。小米,我的小米,你在哪儿呢?酒吧人不多,我绕了一圈,没有找到我要找的人。其时夜已深沉,寒气从时开时合的生满红锈的铁门外漫进来,我无可避免的感觉自己好孤单。我到底在干什么?即便找不到她又怎么样,半斤伏特加刺激后的她,能否抛开身边活力四溅的缠绕,投身到我的怀里,乖乖跟我一道回到车里。黑色的尼桑慢慢颤抖起来,她柔弱的身体迅速升温,在我下面难能可贵地向情欲的高丨潮丨攀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酒吧很近,我心头幻想出的尖叫几乎划破酒柜上的各色酒瓶,然而,然而,小米还未进入我的视野之内。
(46)
酒吧的卫生间门口,我看到小米, 她的头几乎插进洗手池里,一阵浑身乱颤之后,就是一阵狂吐,我看到是一阵揪心。
“小米,小米,你喝了多少酒啊,怎么吐成这样?”
她根本没有时间说话,肠子快要吐出来。
我拍着她的后背,她的后背瘦条条的,随着呕吐剧烈颤抖。
我的心肝,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她吐到再也吐不出什么,回过头,立即栽进我怀抱里,不复醒来。
今晚,小米属于我的床,但不属于我。
我给她擦洗过,一把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她的呼吸逐渐均匀,睡态像个婴儿,教人不胜怜惜。
我躺在另外一个被筒里,一刻未曾合眼,到了天快亮时,小米又机器人一般直起身子,头朝向床外,哇地一口,但什么也没吐出来。
“几点了?”她的喉咙哑了。
我看看表,六点三刻。
沉默了一会,我说:小米,下次不要这样摧残自己好不好,安生读书。
“读书?我退学了。”
“为什么?”
“读不进去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就是不想待学校了。”
又是沉默。
“那住我这吧。”
她到底是彻底把我打败了。
我钻进她的被窝,紧紧抱住她,她的身体还是冰凉的,我一贴近她,她顺势就把腿蜷缩到我胸前,那么自然,那么迅速,好像这样的睡姿我们已经操练了很久。
突然感觉精力不济,发一个前几天写好的短篇吧,也是关于小米。
玫瑰之血
我和小米在QQ上聊得甚欢,虽然一直未曾谋面。
一年来,我们从“你好”、“你好吗”开始,扯东扯西,一直扯到现在的“想要吗”、“想要”。
我们不再装纯,男人撕下伪装,女人不再矜持。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问一千对网友,有九百九十九对是这样走过来的,还有一对,他们很不幸,他们家的电脑坏了。
为了万无一失,我申请了两个QQ,一个和经年分居两地的女友联系,另外一个和网友夜聊,主要是和小米聊。
做任何事都要谨慎小心,考虑周详,不得走错一步。
在QQ聊天这个问题上,我自信做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她就算是福尔摩斯,也无法找出我的另外一个和她并行不悖、永不相交的线索。
女友很爱我,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说句良心话,彼此分隔两地,她能坚持这么多年,确实是不容易。
每次见面她都像个孩子一样,问我什么时候娶她,结婚买个多大的房子,三居室的,还是两居室的,她的小猪是放在卧室里,还是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那个时候,我想告诉她,我现在就想买房子和你结婚,小猪和你一边躺一个,都在我的胳肢窝下。
我说的是心里话,我拒绝不了一个女人孩子般真切的爱。
今年的圣诞节,刚好在周末。我无论如何都得回去好好陪陪她,这么多年了,唉,我已经记不清了,有几个圣诞节我们是一起过的。
也许圣诞老人记得,不过他肯定会怪我没有代他捎上一份圣诞礼物给她。
早早我就订了一份超大束的玫瑰,它几乎花光了我一个月的工资,订好玫瑰我在想,是让它自己坐飞机过去呢,还是我本人捧过去。
最后决定还是自己捧过去吧,抱着这么大束的玫瑰,会让我很有满足感。
人们在满足别人虚荣的时候,其实就是在满足自己的虚荣。
小米在QQ上问我,你准备买什么圣诞礼物给她啊?
我说,一束玫瑰。
“你对她真好。”
“一般,一般,要是你是她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真的吗?”
“这个已经没法试验了,恨不相逢未娶时啊!”
“你们又没有结婚。”
“但和结婚已无区别。”
她敲了一个“哦”字后,良久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她问,要是我让你陪我过圣诞,你愿意么?
“愿意,但我分身乏术啊。”
“呵呵,今年我一个人在马鞍山过圣诞节咯。”
“怎么去马鞍山了?”
“出差啊。”
“圣诞不是周末么,还出差?”
“我也不想啊,领导安排的,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你来陪我过吧,马鞍山是浴城,我们可以一起泡温泉。”
这个诱惑比“想要吗”、“想要”还要厉害十倍,我差点就动心了。
做人得有法则,先做的和后做的,一定得分清楚。
我可以先陪女友过圣诞,然后再去陪小米泡温泉,这都没有任何问题。
“你愿意吗?”小米又追加了一句。
我没有回话。
想做的但不能做的要我给个答复,通常我会选择缄默不语。
圣诞近在咫尺,玫瑰在花店里已盛装待发。
12月23日,气温骤降,雪就落下来,这光景倒是和圣诞非常相宜。
你可以想象,我妆扮成圣诞老人,爬上积满白雪的屋顶,抱着玫瑰花束,通过狭长的烟囱,一下子跳到女友的床上,呵呵,白胡子老人一下子变成黑胡子大盗,她会有多惊喜,小猪肯定立即砸过来,接着自己就跃入我怀里,骂我是坏蛋。
世间最甜蜜的爱情,理应莫过于此吧。
计划好好的,但总会遇上一些不巧的变化。
女友晚上打电话告诉我,她阿姨非要她明天陪同去看望远在泉州的奶奶,怎么推也推不掉,估计来回也要个三、四天,问我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又不能比你奶奶辈分长。”
“别胡扯,问你老实话呢。”
“我陪你一道去吧。”
“那可不行,现在还没到带你见她老人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