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亲，我看见双红眼里有泪。

“对不起双红。”

我心里骂自己真他妈是畜牲，双红喜欢的是肖波那个狗日的，我不应该把自己对她爸的恨发到她身上。

我把手拿下来放好：“双红，你回去吧，你爸爸的事，我现在还没想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爸爸对我再好，我都是张木生的儿子，他对木生怎么样，我就会对他怎么样，木生虽然对我不怎么样，但他养我一场，他对我再不好，也是我爸爸，我不能眼看着他被人打成跛子，装作没看到，那我还是个什么东西？你说。”

“对不起，平平哥，我代表我爸爸跟你道歉好不好，有些事情，你不晓得。”

我一听她说这话，火就上来了：“对不起几多钱一两，我把你爸爸搞残了也跟你说对不起好不好？你以为我是瞎了，你爸爸做的事沈家湾哪个不晓得？！”

双红不说话了，她可能被我这副横毛绿眼给吓着了。

我口气暖和了点：“不说你爸爸的事了，说得我心里烦。”

“平平哥，想跟你说个事？”

“么事？”

“吴光明叫人到我家提亲了。”

双红朝我笑笑：“鬼晓得他是么样想的，30好几了还不结婚，他跟我说我要是答应他了，他就把我调到镇上教小学。”

我说：“这个狗日的不晓得糟蹋了多少处丨女丨。”

双红脸一红：“你不要瞎说好不好，他没你想像的那么坏。”

我说：“他比我想像的还要色，他是个流氓你晓不晓得。”

“那你还跟他来往？”双红起身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我叹口气：“没办法啊，他现在混到了教育组，这样的人，他妈的，还越混越好了。”

“是啊，都是这样的，你在镇上上班，也要放灵活些。”

我笑笑：“你这说话的口气就像我妈。你喜欢吴光明吗？”

双红嘴巴一扁：“看到他都有了，哪个喜欢他？”双红的脸红得像苹果：“读书的时候他把我叫到他的屋子里，想耍流氓，我骂了他一顿。”

“那肖波呢？”

“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个花心萝卜，我不喜欢他。”

我心里想，你不喜欢他还跑到他床上去了？不过这话说不出口。

“那你打算么样办？”

“我也不晓得，只想来问问平平哥。”

“你问我，我问哪个去？”

我感觉有点不自在，这个时候，我不想跟双红沾上关系，还好，我刚才有效控制住了我的**的欲望，不然，跟福山有什么两样呢？

双红把杯子里的茶喝光了，又坐了一会儿。

她说了吴光明找人提亲的事后我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话了，在那里低着头研究一本围棋谱。

双红站起来：“平平哥，我走了。”

我也站起来：“哦，早点回去。”

送双红出院子的时候，双红看看我，伸手摸摸我的衣服：“冷不冷啊，穿这么少。”

“不冷，你回去吧，太晚上路上不安全。”她搞得这么亲热，我有点担心让汪玲看到了。

双红在老街上走远，我摆摆头，双红今天来告诉我吴光明提亲的事，我知道她的心思，可是，这可能吗？我知道这不可能，不过心里有点惭愧。真的。院子里的栀子花香味很重，我知道，我的爱情应该在这个院子里盛开。

回到屋子里，想起双红来说的事，一时有些心里发躁，又不知道干点什么好。拿出毛笔和一叠旧汉北日报准备练下毛笔字，有人敲门，敲得中气十足的。

我以为是睡下我楼下的肖波，这狗日的一天到晚不学无术，把上班当打鸟，仗着自己国家干部的身份，其实跟我一样是个提米袋的临时工，有空就跑上来找我一起去街吊妹妹，不是发廊洗头的就是菜场卖小菜的，这当然跟我这样心怀大志的上进青年不合拍。我装作没听见，继续铺报纸，这时外边吼起来：“伙计是我！我晓得你在屋子里头！又在里面看黄书是罢？”

我一听，不是肖波，打开门一看，是镇里分管政法的副镇长姚红兵，纪委下派干部，说通俗点就是下来渡渡金的，也住在这栋楼上，不过住的是套间。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却喜欢看书，尤其爱好古典文学，恰好我对这方面也感兴趣，没事就来找我闲扯。

“伙计又在搞地下活动啊。”姚红兵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我笑眯眯地说：“么事地下活动？我写字玩。”

“写字玩，伙计深藏不露啊，刚才那个姑娘伢是你女朋友罢？”姚红兵兔子眼睛有点红，这当然是熬夜打麻将搞成这样的。

“一个湾子里，找我有事。”

“看得出对你有意思哦。”

姚红兵说话总像是审人，你妈的个逼，你知道个屁啊。

我说：“有意思有什么用哦，人家是大队书记的姑娘，我只是个跑腿的，么子都不是。”

姚红兵拍拍我的肩膀：“兄弟你太谦虚了，你现在在镇上混，就是拿棍烧火棍，大队书记都要把你当镇干部，你小子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放心，天鹅镇有你的位置的，这回上水利，镇里安排你搞通讯干事，专门写工程简报，是个机会哦，吴书记就是这样搞出来的，你晓得罢？”

我心里一麻，男人不想当官，那都是假的。两只眼睛笑弯了：“真的姚镇长？就我这熊样能搞通讯干事啊？”

“说你行你就行，你来的这个把月，在汉北日报一口气发了这么多天鹅镇的报道，吴书记开丨党丨委会老表扬你。”

我更加恭敬起来：“真的罢？姚镇长你日哄我的罢？”

姚红兵生气了：“日哄你有什么好处？伙计我他妈大小是个镇长，不得跟你瞎开玩笑的，你那本金瓶梅还有没有下册？”

我从床下面找出那本在县城地摊上花十块钱买的一本盗版书，递给他：“莫让吴书记看到了啊。”

姚红兵淫笑：“我那本上册还没看完就被他拿跑了。”

姚红兵确实没有哄我，我被借调到镇宣传办当通讯干事，这对于一个小通讯员来讲，可说是一步登天了。恰逢搞水利，我被任命为水利工程团宣传报到组副组长，组长汪中平。广播站没有广播员，汪玲因为嗓子甜，被抽过来做天鹅工程团临时广播员。

我大笔一挥就把我爸爸木生从沈家湾报上来的出工名单上划掉了，理由很简单，他是个跛子，按照残疾人法，残疾人不用上水利，当然我如果不是通讯干事，这条法律是没有效的。

汪中平把我和汪玲叫到跟前说：

“你们两个好生配合，把工作搞好，３号上午市里聂书记还要到我们镇工程段视察。”

我有点激动：“汪主任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配合。”

2号晚上下起了雨，我在水利工地用编织布搭起的广播室里看《西方美学史》，听见有人见来，回头一看，是汪玲。白白的裙子，长头发上扎了条手绢，散发出一缕少女的清香，修得细细的柳眉，脸还是月亮一样的白净，胸前鼓鼓的。

汪玲问：“吃饭没有啊？”

我说：“吃啦，在曹湾工程队吃的，他们村的书记硬是不让我走，一定要留我一起吃个饭。”

汪玲说：“呵呵，不留你留哪个？你是镇领导嘛。”

我说：“我算什么领导？混到你爸爸那个位置上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