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西河埂开始吗?你看见我的第一面……你知道了吧?沈让,我是你的同母妹妹……我,说的对吗?”
沈让默然,点了点头。
“哈……”
时清欢讥诮着,摇摇头。
“所以,我记起来了……当时,在西河埂荒废的别墅里,那副油画画的,一家三口,你……是那个小男孩儿?”
沉默良久,沈让再次点点头,“嗯。”
“啊。”
时清欢蓦地抬起手,捂住了脑袋。
她头疼,头疼的厉害!这世,为什么会有这么丑陋的事情?为什么,会有这样肮脏的真相!
时清欢哭着,看向沈让。
“所以,你的父亲……和我们的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都那么大了,你妈妈,还会嫁给我爸爸,有了我?啊!你倒是说话啊!”
她的情绪如此激动,沈让蹙眉,摁住她的肩膀。
“清欢,你冷静点……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这样!”
时清欢定定的看着他,摇着头。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沈让蹙眉,摇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当年母亲怀着你回来,我知道,我有个同母的妹妹,至于为什么,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其实,沈让知道的更多。
可是,清欢连这样的事实,都接受不了了。
如果,让他知道更加丑陋的真相……她一个女孩子,要如何接受?
她,是他的妹妹啊!身体里留着一半一样的血,血脉相连的妹妹啊!
沈让只是想要,保护好她!
“啊……”
时清欢哭着,摇头。
“我要怎么想?我的母亲,竟然早和别人有了孩子……她竟然,还能和我爸爸结婚!啊……所以,她后来抛弃我,是回到你们父子身边了?”
看着时清欢的眼神,沈让十分不忍。
可是,他只能点头,“嗯。”
“……”
时清欢怔住了,浑身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荒唐、荒唐!太荒唐了!”
时清欢扼住沈让的肩膀,“你都不会恨吗?你的母亲,干了些什么事啊?她竟然可以背着你、和你父亲,嫁人、生孩子!”
“……恨啊。”
沈让拧眉,点头。
“可是,再怎么样,她也是我妈……他们,是长辈啊。”
长辈?
“呵呵……”
时清欢笑了,笑的那么无力。“长辈?年纪大,是长辈了!是长辈,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吗?她这样做……有想过我吗?她为什么要生下我啊?”
“清欢!”
沈让蹙眉,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
“你不要这么想……”
“那我能怎么想?”时清欢摇着头,问他。
“我现在才知道,我是个压根不被母亲怀着期待……来到这个世的孩子!所以,连我的母亲都不要我了,我又怎么能怪其他的人?”
起温晓珊,继母的冷代,和父亲的误会、疏离,那些都算得了什么?
“清欢……”
沈让沉声道,“我理解你的感受,你想要如何发泄……大哥陪你。”
“发泄?”
时清欢觉得好笑,摇着头。
“你真的觉得,这种东西……发泄得掉吗?”
沈让默然,无可反驳。他知道不能,可是,除了这样做,他还能做什么?
长辈犯下的错,却从来没有想过,会给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像!没错,长辈们是自私的……年轻时也干了太多混账事,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时清欢不知道,其实,沈让也很难。
在长辈们的纠葛,他是那个最大的孩子……
他其实,也是受伤最深的孩子!
明明,他可以有没有这些弟弟、妹妹的……
然而,他的父亲、母亲,同时伤害了他!
沈让顿了顿,说到。
“清欢,妈她还不知道你……要,告诉她吗?这些年,她虽然没有说过,可是,我想,她心里是惦记着你的……”
“不要!”
没等沈让说完,时清欢便激动的吼道。
她摇着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在说什么?告诉她?为什么要告诉她?她抛弃我十四年!现在,我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却一点也认不出来!你是怎么觉的,她心里惦记着我的?”
时清欢讥诮的笑着。
“对她来说,我只是一个错误!我不想见到她,也绝对不要和她相认!”
见她如此激动,沈让连连点头,“好、好,大哥不说……你别这么激动。”
“激动?”
时清欢含泪,“沈让……我爸爸没了啊!我是个孤儿了!”
沈让默然,轻轻的将时清欢抱进怀里。
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肩膀。
“哭吧,在大哥怀里……可以哭。”
起清欢来,他尚且有父母在身边……
这是他起弟弟妹妹们,幸福的地方。但归根结底,他们……都是可怜的孩子。
但长辈的错误已经铸成,他们也只能……面对。
“呜呜……”
时清欢趴在沈让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这结果,要她怎么接受?以后,她又该怎么面对沈清韵……太多太多的问题,此刻挤在她的脑子里,她无法思考,只有越来越混乱。
哭到疲倦,时清欢靠在座椅背。
沈让看看她,“送你回公寓?”
“……”
时清欢摇摇头,“我今天要去齐云寺。”
沈让蹙眉,“你这样,还要去工作?”
“呵……”时清欢轻笑,“不然呢?我要因为她,改变我的生活吗?她抛弃了我……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
沈让看了她一眼,时清欢闭着眼,一副不愿意再提的样子。
哎……
沈让无声叹息,点点头,“好,我送你。”
一路无话,沈让将车子停在了齐云寺门口。
时清欢睁开眼,推门要下去。
却突然,转身看着沈让。“沈让……”
沈让蹙眉,“嗯?”
“她……”时清欢张了张嘴,“现在,叫沈清韵?”
“是。”沈让点头。
“呵。”
时清欢轻笑,充满了苦笑。
“你看,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她是有多讨厌,那段和我、和我父亲,一同度过的时光?或许,她连我外公,她自己的父亲,都讨厌吧。”
“清欢……”
时清欢没有再停留,转身下了车,疾步冲进了寺庙里。
沈让握着方向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里。
哎……
沈让叹息,喃喃。
“清欢,有一天……你要是知道,楮墨是我的弟弟,会是什么反应?大哥希望你,永远不知道!不过,幸好,你已经和楮墨分手了。”
一咬牙,沈让握紧了方向盘,调转车子离开。
佛堂。
“那里不对,你们不可以这么架。”
时清欢戴着帽子,扯着嗓子朝工人喊。
她急了,放下手里的件夹,迈开步子朝脚手架走过去。
下面的工人看见了,忙拦住她,“时工,您要做什么?”
“我在下面说不清楚,我去跟他们说。”
时清欢指指面,坚持要去。
工人们拦不住,面面相觑,小声议论,“今天时工,有点不对劲啊。”
忙了一午,时清欢总算是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