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慧的脸已经被烧伤了，还覆着黑色的烟灰。但是，即使如此，时清欢还是认出她来了。毕竟，她们在水清华庭，还曾经朝夕相对过。
霍湛北蹲下，“清欢，扶她来，我背她出去！”
“……哦。”
时清欢有些愣神，忙扶着荀慧，和霍湛北一起，将人弄了出去。
他们也不敢走太远，将荀慧放在了外面的草坪。这里光线好，时清欢看的更清楚了。是荀慧！她怎么会在这里？自从海城一别，没有她的消息了。
霍湛北注意到时清欢的反应，不由问到，“你认识？”
“……”
时清欢愣了下，点点头。“嗯，是景宝的母亲……”
霍湛北蹙眉，脱口道，“荀慧？”
“……”时清欢抬头，细微诧异，“师父，你也认识荀慧？”
“呵……”
霍湛北轻呵，“楮家老佣人的女儿，仗着有点姿色，游走在楮家两兄弟之间……偏生两兄弟还对她情有独钟，这件事，当年在荔都公子哥小圈子，算不得秘密。”
此刻，荀慧弄成这样，加多年不见，霍湛北和她算不得熟，自然是没认出来。
时清欢拧眉，沉默。
霍湛北道，“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外面消防车的声音、救护车的声音，齐齐响起。
时清欢拧眉道，“先把她送医院吧！”
“嗯。”
宋家老宅，已经忙成一团。
外面，巷子口。
唐绵绵穿着套头卫衣，戴着口罩漠然注视着这里。
却突然，见霍湛北背着个人出来了，时清欢还在一旁扶着。
蓦地，唐绵绵睁大了眼睛。那个被背着的人，不是……荀慧？怎么……她是活着，还是死了？还有，怎么是时清欢救了她？这不对啊，时清欢不是应该恨荀慧的吗？
唐绵绵以为，荀慧那么讨厌时清欢，时清欢应该和她是死敌才对啊！
这……
唐绵绵怔愣，有点摸不清时清欢这个人。
不过眼下，她并不适合再留在这里！
那边消防员忙着救火，医生忙着救人，丨警丨察也已经开始在左邻右里忙着做笔录，调查火灾的原因了。
唐绵绵将卫衣的帽子往下拉了拉，转身疾步离开。
医院。
荀慧被送进了抢救室。
外面长椅，时清欢和霍湛北并肩而坐。
时清欢叹道，“师父，宋医生呢？”
“配合警方处理后续事情。”
“嗯。”时清欢点点头，“师父，荀慧的脸……你看到了吗？”
霍湛北顿了下，点点头，“她的脸……应当是毁了，命能够保住，脸……以后再看吧。”
“哎……”
时清欢长长叹息，摇了摇头。
霍湛北疑惑，看向她，“怎么，你和她很熟吗？关系不错？”
“不是。”时清欢摇摇头，“只是，她是景宝的妈妈啊……弄成这样，哎……对了，她怎么会在宋家老宅？”
“哦。”
霍湛北解释道，“听英说，荀慧在物业工作，今天她刚好被安排去宋家老宅打扫……只是这火灾，是怎么发生的，只有等她醒了才知道了。”
“嗯。”
时清欢点点头，些微怔忪。
没想到，自从海城一瘪，荀慧竟然做起了物业？难道，楮墨都没有给她赡养费吗？
兀自这么想着，那边护士过来了，“请问，你们谁是烧伤患者的家属？她的情况较严重，我们需要找家属谈话、签字……”
时清欢和霍湛北相对无言，他们都不是啊。
时清欢想了想，拧眉道，“我现在联系她的家属，护士小姐请稍等——”
“好的，请快一些。”护士说完，转身走了。
这里，时清欢掏出了手机。
霍湛北道，“你要联系……十四？”
“……嗯。”时清欢点点头，“她是楮墨的大嫂，即使法律不承认，那她也是景宝的母亲！这件事，应该让楮墨知道，让他来处理。”
“嗯。”霍湛北点头，赞同。
时清欢划开手机，拨通了楮墨的号码。
那边，楮墨很快接了，而且听去很安静。
“清欢？”
时清欢愣了下，“我打扰你了？你在开会吗？”
“没有……”楮墨笑笑，“我在工厂。”
工厂……
时清欢明白了，楮墨应当是在工厂那间工作室里，研发他的那个设计。
对此，时清欢没有多说。
急急说到，“楮墨，你现在能过来医院吗？荀慧……出事了。”
“嗯？”楮墨蹙眉，颇为诧异，“慧？你是说……慧？”
“是。”
“……好，我马来！”
楮墨赶来时，荀慧还没有从手术室出来。
他从门口进来，一眼看到在长椅并肩而坐的时清欢和霍湛北，下意识的拧了拧眉。
“清欢，湛北。”
“楮墨。”
“十四。”
时清欢和霍湛北齐齐站起来，指指手术室，“还没出来——”
“出了什么事？”楮墨气息微喘。
时清欢拧眉，摇摇头，“烧伤……具体情况，怕是只有她自己才清楚。护士那边说，要找家属谈话、要签字——”
“好，我来处理。”
楮墨点点头，看了他们一眼，才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
这边，霍湛北看了眼时清欢，“也守着很久了，肚子饿不饿？我去买点东西。”
“师父……”
时清欢觉得不好意思，“我去买吧，我是学生……怎么好让师父去买。”
“坐下。”霍湛北摁住她的肩膀，双眸灼灼，“现在不是在公司、也不是在学校，我，只是一个追求你的男人……男人，怎么可以让女人做这种事？乖乖等着。”
“……哦。”
时清欢点点头，却叹了口气。
怎么办？霍湛北的这份情，她要怎么处理？一开始，还能坦然。可是，时间越久、霍湛北对她越来越好了，她好像不能够再泰然自若了。
男人已经这样，她总得做点什么，接受或是不接受？
难道，要一直这样耗着他吗？虽然霍湛北从来没有给她压力，可是，她能感觉到他的认真和坦诚。
越是真诚的感情，到了最后，伤害越是深啊。
这一点，时清欢又怎么会不清楚？
“别答应他。”
蓦地，楮墨的声音响起。
时清欢愣了一下，猛回头看着他，“你……”
楮墨一错不错的看着她，眸光里含着愠怒，“我说，不要答应他！”
时清欢怔忪，他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
懒得理会他，时清欢站了起来，转身要走。可是，手腕却被楮墨扼住了。时清欢惊愕，抬头瞪着他，“楮墨，你清醒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楮墨看着她，足有两秒钟的时间。
而后，扼住她的手腕，突然将她拽到了无人的角落，将她摁在墙壁。
“清欢……”
楮墨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时清欢脸。
时清欢仰着头，粉唇微张，“楮墨，你究竟想做什么啊？”
“我现在不会做什么！”
楮墨低喝道，禁锢住时清欢不松手，“清欢，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对你做什么！”
“知道？”时清欢蹙眉，挣扎着，却发现徒然无用，只要放弃，“既然知道，那你放手啊！”
“可是……”
楮墨喘着气，显然是激动的。
“时清欢，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