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世雄不理孙子,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那表情很微妙了,接着……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尝了尝。是这个味道啊!
尝过之后,楮世雄敢肯定,这是清欢亲手做的!
他在荔都生活了一辈子,没有哪家店可以做出这个味道来。
“哎……”
楮世雄抬头看看楮墨,“十四啊,算是爷爷对不起你……这丫头,怪爷爷当初反对你们,如今,你不想追回她,也算了吧,真是个好姑娘啊。”
此刻,楮墨脑子里挤了很多想法。
他似乎没听到楮世雄说什么,蓦地转身,冲了出去。
“叔叔!”楮景博喊道,“你干什么去?”
“哎,景宝。”
楮世雄慌忙将楮景博拉住,“你别去!”
“为什么?”楮景博不明所以,眨着眼。
楮世雄叹道,“让你叔叔自己去……他啊,自己还没闹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楮墨疾步往外追,这骨汤米线还是滚烫的,清欢应该没有走远。齐云寺这里不好叫车,她应当没有走远!
果然,楮墨追了出去,时清欢还在路走着。从齐云寺这里出去,要走到山脚,才有车站。
楮墨开车,停在时清欢身边。
滴滴,两声鸣笛声,时清欢疑惑,转身看过去,“楮墨?”
楮墨拧眉,走到她面前,他似乎有千言万语,可是,一张嘴却只有两个字,“……谢谢。”
时清欢怔了怔,明白了。
他是为了那晚骨汤米线吧,果然,她让小师傅送过去是对的,为的是怕和楮墨撞。不过,她没想到,楮墨会追出来。
只是,他追出来做什么呢?此刻两个人面对面,都有些尴尬。
天,还下着小雨。
时清欢撑着伞,看楮墨呆呆的站着,忙把伞撑了过来,“要淋湿了……哎哟……”
时清欢轻呼一声,没想到移动伞的瞬间,伞的骨架勾到了她的头发,扯得她头皮生疼。偏偏那头发勾的还挺紧,时清欢一时间竟然解不开。
“怎么回事?”
时清欢皱眉,嘀咕着。
楮墨看了眼,抬起手来,“我来吧。”
“……不用了。”时清欢楞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适合做这样亲密的举动……虽然只是帮她解开缠绕的发丝,但也是不合适的。
“我来。”
楮墨拧眉,手已经伸了过来。
“不用……”时清欢躲闪着。
却被楮墨一把给摁住了,楮墨低喝道,“你固执什么?要把头发扯坏吗?”
“……”时清欢怔了下,不动了。
她低着头,任由楮墨的手落在她的发间。
楮墨小心翼翼,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她的发丝……
咦?
楮墨突然拧眉,眼有一丝诧异闪过,不由脱口而出,“这是什么?”
“什么?”
时清欢茫然,并不明白他所指的。
楮墨疑惑,指尖轻轻拨开发丝,甚至落在了她的头皮,这样简单的肌肤相触,竟然让时清欢打了个冷噤,时清欢紧张起来,“你……做什么?”
此刻,楮墨却是无意的。
他拧眉,诧异道。
“你的耳后,头发埋着的头皮……是什么?是胎记吗?”
“胎记?”时清欢诧异,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我还有这样的胎记吗?”
看她的神情,确实是不清楚。
楮墨顿了顿叹道,“不知道也不怪,藏在头发里……一般人谁也不会注意到,男人还好些,你是女孩,的确不好发觉。”
“嗯……”
时清欢倒是有些好,“是什么样的胎记啊?”
楮墨看了眼,“像条金鱼,小小的,还挺可爱……等会儿,我拍给你看。”
说着,掏出了手机,点开相机,一手拨开发丝,一手拿着手机……擦咔,拍了下来。
“你看,是这个……”
时清欢接过手机,对着图片仔细看着。她皱眉,思来想去,“咦……这是胎记吗?应该不是吧。”她摇摇头,嘀咕着,“如果我有这个胎记的话,没有理由不知道的……从小到大,没有听爸妈和爷爷奶奶提过啊,我是女生,可是我小时候,他们总该见过我光头的样子。”
时清欢回过神来,“呃,你……还有事吗?”
楮墨顿了顿,指指车子,“下雨,这里也不好叫车……车,我送你。!”
时清欢想要拒绝,可是她太了解楮墨了,她若是拒绝,只怕会僵持在这里。她想了想,点点头,“也好……那麻烦你,送我到最近的地铁口。”
楮墨愣了下,点点头,“好。”
时清欢了车,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不开口,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一旦分开,陌生人还要生分了。
“他……”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尴尬的同时停住了。
楮墨笑笑,“你先说。”
时清欢笑笑,“我只是想问,你过得好吗?”
“……”楮墨默了默,有什么好不好的?还是一样的工作、应酬,回家。这种日子,谈不好不好。只是,总觉得少了什么。尤其是入了夜之后,心头空落落的,常常会感到无助。
但这种感觉,他要如何对清欢说?
最终,只是点点头,“挺好,你呢?他……对你好吗?”
他?
时清欢愣了下,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谁。
楮墨好像误会了她和霍湛北的关系,不过,时清欢却没有解释。她笑笑,点点头,“嗯,师父对我挺好的。”
闻言,楮墨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紧了紧。
他也不清楚,应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在他心里,他是期待清欢怎样的回答呢?他是希望霍湛北对她好,还是不好呢?霍湛北对她好,清欢只会更快的忘记她,然后投入霍湛北的怀抱。
如果,霍湛北对她不好。那么,清欢太可怜了!
楮墨扯扯嘴角,点点头,“是吗?那好。湛北这个人不错,荔都的公子哥圈子里,他是很特别的……没有恶习,一心只会画图。也不喜欢玩乐,挺好、挺好。”
他这话,也不知道是对时清欢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时清欢听了,只抿着嘴淡笑,“嗯,我知道。”
接下来,两个人又没有话可说了。
时清欢的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来。她忙接起,“喂,师父。”
师父……
楮墨闻言,心头一凛,是霍湛北打来的。
时清欢握着手机,倒是没有避讳,“师父,有事吗?”
霍湛北在那头说到,“晚有约吗?没有的话,一起晚餐吧。”
“……嗯,好。”时清欢犹豫了两秒,答应了,“那师父,我们在哪里见面?”
霍湛北说到,“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时清欢忙说道,“我现在在外面,师父说个地址,我过去吧。”
“那行。”霍湛北道,“我把地址发给你。”
“嗯,好。”
时清欢答应着,挂了电话。
楮墨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湛北?”
“是。”时清欢笑笑,前面是地铁口了,“我到了……车子停在路边,我下车行了。”
楮墨拧眉,“你约了他在哪儿见面?我送你到地方吧。”
“不用了……”时清欢忙拒绝,“现在也不早了,家里……楮太太在等着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