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墨一怔，僵住了。他抬起手，轻轻的将唐绵绵拉开，“绵绵，还好吗？”
唐绵绵眼睛红彤彤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拿手划着，“我没事了……可是，一睁眼没有看到你，楮墨，你去哪里了？你是，把我丢下了吗？”
楮墨拧眉，摇摇头，“不是，我有工作要忙。”
“……”唐绵绵听了，连连点头，划着，“是，是我没有想到，我想的不对，对不起……我是不是无理取闹了？”
她这样子……只能让楮墨负罪感更重！她这个样子，真的和当年是一模一样！温柔乖巧，想什么、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绵绵……”
楮墨拧眉，看着她，想着要怎么开口，医生敲门进来了。
“家属来了？那，正好，我们谈谈。”
“嗯。”楮墨点头，站了起来。
医生说道，“是这样，她现在的情况，住院倒是不必，体质虚弱，营养不良这些，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恢复的。这些，得回去好好养，我再给她开点辅助的药，好好吃、好好调养。”
说着，看了眼楮墨，那眼神，似乎是别有深意。
“先生，这回去之后，你可得把人照顾好了，这么年轻，身体差成这样……”
显然，这医生以为，唐绵绵之所以这样，楮墨脱不了干系。
楮墨听明白了，也没有反驳。
事实，他认为，唐绵绵这样，的确是他害的！如果不是五年前，他没有仔细调查，赶她出门的话……也许，今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嗯。”
楮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行。”
医生看了眼护士，“一会儿给她开出院单。”
“好。”
医生护士出去了，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楮墨看着唐绵绵，斟酌着怎么开口。
唐绵绵先抬起了手，划着，“楮墨，我要出院了吗？”
“嗯。”
楮墨点点头，拧眉道，“一会儿我去办手续，然后……送你回家。”
送她回家？
唐绵绵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楮墨，你……要送我回家？”
楮墨不忍看她的眼神，可是，却不得不面对，“嗯，送你回去……你住在哪里？”
“……”
一时间，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
唐绵绵呆住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绵绵？”楮墨拧眉，喊了她一声。
唐绵绵像是回了神，眼皮一垂，泪水滚了下来。
楮墨心苦涩，“绵绵……”
唐绵绵抽泣着，不敢相信，划着，“你要送我回家？楮墨……你不带我回家吗？”
这要楮墨怎么回答？
绵绵还是那个绵绵，她还是本能的渴望他、靠近他！可是，他好像已经不是那个楮墨了！
楮墨嗓子眼堵得慌，“绵绵，你听我说……”
“……”
唐绵绵情绪很激动，拼命摇着头，“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觉得，我那天背叛了你？楮墨，我没有……没有！”
“绵绵！”
楮墨拉住她的手，深邃的眼眸凝望着她。
“……”唐绵绵默然，愣住了。只有嘴巴还在动，尽管没有声音，楮墨？
楮墨深吸口气，想着要怎么跟她解释？
“绵绵……”楮墨尽量缓和着语气，希望唐绵绵能够接受，“很多年过去了，我们五年没见了……这五年，有很多事情，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唐绵绵怔怔的看着他，没什么反应。
但她这眼神，却看的楮墨心虚。
“绵绵，五年了，我……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唐绵绵还是那副茫然的样子，她抬起手来，划着，“不一样？不一样的意思是，你……不再喜欢我了吗？”
“……”
楮墨呼吸一滞，他有些意外。当年有些笨兮兮的唐绵绵，这个时候倒是一下子抓住了问题重点，她……听明白了。可是，她明白了，他却没有好过。
唐绵绵垂下眼帘，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绵绵？”楮墨担心她这样，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楮墨抬起手，扶住她的肩膀，“绵绵，你还好吗？”
好？
唐绵绵抬起头，仰望着他，扯扯嘴角，划着，“你不用担心我，我猜到了……猜到了。”
楮墨心惊，错愕的看着她。
“楮墨……”
唐绵绵划着，“从五年前，你赶我离开之后，我知道……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五年了，我找不到你……我已经认了，知道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只是，只是……”
她哽咽着，泪水簌簌往下掉。
“只是突然又看到你了，我以为……以为……”
她动作僵住，划不下去了。
啊……楮墨薄唇微张，心口像是被万箭扎着，疼的他几乎没了知觉。
楮墨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回来时，唐绵绵已经换好了衣服，安静的坐在那里。
那么一瞬，楮墨有种错觉。
似乎时光倒流了，回到了五年前……
那个时候，他总是有执行不完的任务。除去新婚那段时间，楮墨并不常在家。每次执行任务回来，他都能看到唐绵绵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他。
绵绵，她一直是安静、乖巧的。
也因为她不能说话，所以，格外让他怜惜……
想到这里，楮墨心尖揪着疼！
他咬咬牙，走过去，“绵绵，好了……可以走了。”
“……”唐绵绵似乎才缓过神来，愣愣的点点头，站了起来。
楮墨带着她离开病房，下到楼下。
“车在那边。”
楮墨拿着车钥匙，摁了一下。唐绵绵看过去，眼里有诧异闪过。
抬头看了看楮墨，划，“这是，你的车吗？”
楮墨愣了一下，点点头。他今天开的，是辆黑色迈巴赫。其实，这车子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低调的了。在聊城这个地方，好车子并不多见。
唐绵绵眼神有些落寞，安安静静的点了点头。
她的安静，楮墨读懂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楮墨什么都没有！楮墨曾经说过，将来有一天，他会给她世最好的，女人有的东西，他都想给她！可是，现在……他却要食言了。
楮墨走过去，把车门开开，“车吧。”
唐绵绵抬头看着他，划着，“我住在……”
楮墨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楮墨开车，按照唐绵绵说的地址开过去。
车子停在一处街道口，前面开不进去了。
聊城本不发达，而这里，更是一派下层民众生活的百态图。狭窄拥挤的街道，连空气里都散发着陈旧的味道。烟火气息倒是很重，沿路各种小摊。
楮墨看着，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推开车门下车，路边有家烧烤摊，那个烧烤摊边，竟然还放着只垃圾桶！
楮墨心头猛的一揪，绵绵……生活在这种地方！
他猛回头，看着唐绵绵。唐绵绵温顺的低着头，倒是没有任何异常。楮墨越发心酸……他心里明白，绵绵习惯了，她习惯了贫穷！他是怎么做的男人？竟然能让自己的女人，习惯了贫穷！
唐绵绵走过来，拽了拽他的袖子。
楮墨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她……连拉他的手，都不敢了。
唐绵绵划着，“你把我送到这里可以了，我自己进去。”
说着，朝楮墨点了点头，径直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