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欢瘪瘪嘴，“不要看不起我好不好？我好歹也是拿过LH设计银奖的。”
“哦？”
男人挑眉，微微眯起眼，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到，“半年前，我听说LH的设计大奖，银奖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给你拿走了……那个人，是你？”
“嘻嘻。”
时清欢咧嘴笑着，点点头。作为一个新手，对于这件事，她还是很得意的。
男人恍然，也笑了，“原来如此，这么一看……那件作品，倒是和你眼下的作品，有相似之处。”
“是吧？”
时清欢一听，激动了。
“当初我的作品，都能够拿奖，这次他要一遍一遍画……一遍遍改，是不是为难我？”
“嗯……”
男人沉吟，指着图纸的几处，“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看了眼时清欢，才说道，“这些地方，处理的是不是太生硬了？还有，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现代时尚元素和民宅元素融合的，不是那么流畅，整个作品，会给人一种，嗯……”
他顿了顿，考虑了一下措辞，还是说道。
“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听了这话，时清欢一下子沉默了。
男人看着她，张了张嘴，“那个……你，不是生气了吧？”
“啊？”
时清欢缓过神来，摇摇头，“没有，其实……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时清欢默了默，接着说道。
“我来了这里半年，在同事里，我因为一次银奖才被录用，可实际，我资历、经验都不够，我也很着急，同事们，表面是很和气的，但其实，有很多看不我……我，……”
她支吾着，没往下说。
但男人点点头，显然是已经明白了。
男人沉声道，“你，急于想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是不是？”
“……嗯。”
时清欢点点头，想想笑了，“我是不是挺傻的？一个晚辈，和一帮前辈较劲，急于求成。”
男人摇摇头，“不会，想要成功、证明自己，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他看了看图纸，拿起绘图笔，淡淡道，“何况，你的想法是很不错……只不过，还不能很好的做到融会贯通，总体来说，你是个学院派，实践经验太少了。”
说着，指了指图纸，“可以画吗？”
“嗯？嗯！”
时清欢点点头，男人于是拿起橡皮擦去了一小部分，又拿起笔，轻轻勾勒。
时清欢怔忪，看他修长的手指握住笔，根本不用尺子，一落笔……是一条笔直的线！
啊……
时清欢讶然，想到了以前学的时候。数学老师，在黑板，用粉笔一画……是一个标准的圆，和圆规画出来的，没什么两样。那得是多少年的工夫啊！
眼前这个男人，这么年轻，手法……已经如此炉火纯青。
时清欢看着他，眼里不由暗生一股敬佩之意。
男人浑然未觉，修改了那部分，“看到了吗？现在明白了吗？”
时清欢回神，仔细看了看，经过男人这么一修改，她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瞬时豁然开朗了。
“哇……”
时清欢双手合十，是真心的赞叹，“你……行啊你！”
男人勾唇，浅笑着，没说话。
“啧……”
时清欢眯起眼，称赞道，“你这两笔修改的，霍老头那两句阴阳怪气的话……说的明白多了，我知道怎么改了！哈哈，谢谢你啊。”
“不客气。”
男人站了起来，“当是你帮我煮咖啡的谢礼吧。”
正说着话，时清欢手机响了。
她匆忙接起，“喂，沈让……没，还没吃呢。是吗？那你到公司楼下，吃完饭送我回去，哈哈……不占你便宜占谁的？”
男人听着她说话，猜测着那一头应该是个男人。男朋友吗？
男人没有多问，拎着包，转身离开。等到时清欢打完电话，回头一看，“咦？人呢？这走了？啧，还准备说，一起吃个饭呢。”
火锅店。
时清欢吃的直吸气，“嘶……好辣，好辣！”
沈让看看她，用勺子捞出煮好的雪花牛肉，放进她的碗里，“这么辣，少吃点。”
“虽然辣，可是这样吃着舒服。”
时清欢笑笑，继续拿牛肉沾了辣酱塞进嘴里。
“知道吗？那个人……给了我不少意见，啧，他看着也不大，神了啊。果然，人和人还是有差距的……”
沈让一直安静的听着，这会儿突兀的问到，“他，是喜欢你吗？”
“嗯？”
时清欢楞了一下，“噗……咳咳。”
她被噎着了，直捂着嗓子眼，“哎哟！水水水……”
沈让微微蹙眉，倒了杯水给她，“喏。”
时清欢拿起杯子，直往脖子里灌，好容易顺过气来，瞪着沈让，“你这是什么思维啊？怎么喜欢了？”
“嗯……”
沈让挑眉，“他要是对你没意思，他那么帮你？”
“啧……”
时清欢眯眼，咂嘴，“他怎么帮我了？不过是改了几笔图，是大恩大德了啊？沈主任，你是不是觉着，男的女的走近一点，有什么呀？要这么说，我和你……那才是危险！我们更亲近。”
沈让不在意的挑眉，“我无所谓，只要你愿意。”
“嘁。”
时清欢白了他一眼，继续吃肉。
沈让给她倒水、夹菜，想了想又说道，“来了聊城半年了，你没想过个人问题？”
个人问题？
时清欢吃肉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沈让，“什么意思？”
沈让放下筷子，正视着她，“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个人问题，还能是什么意思？”
那么一瞬，时清欢的眸光有些乱，手的捏着的纸巾，也被她下意识的揉乱了。
时清欢笑笑，很快缓过来，“我的情况，你不了解吗？什么个人问题……我，还会有个人问题吗？”
“清欢。”
沈让直视着她，大有逼视的意思。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一辈子这么长，你不会总是一个人……当然，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可是，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半年了，你从他的影子里……走出来了吗？”
这个他，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们清楚，指的是谁……
楮墨。
想到这个名字，时清欢心一阵苦涩，心尖猛地还抽了一下。
看她这反应，沈让明白了，摇摇头，“看来，你的确……还没走出来。”
时清欢没说话，只是顺手拿过桌的啤酒，仰头灌下。啤酒这玩意儿，真不好喝，苦的很。
“呵……”
时清欢笑了，在聊城，她只有沈让这么一个老朋友，脆弱和无助，是不能在同事面前表露的，但面对沈让，她不需要装。
此刻，她红了眼，却是笑着。“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走出来？”
他们那样相爱过，她和他……甚至连孩子都有过。
“忘了他吧。”
沈让皱眉，把她手边的啤酒拿走，换成了白开水，“你有没有想过，没有走出来，只有你自己？他……怕是已经走出去了。他没有在原地等你。”
“……”
时清欢猛抬头，诧异的看着沈让。
哎……
沈让叹息，说到，“很难想象吗？这里是聊城……当初是我带你走的没错，可是，你真的相信，半年了，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他有心要找，查到这里，并不困难。”
时清欢双手不由微微颤抖，捧起了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