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气坏了，郝佳一个小丫头，总是口出狂言，于是拉了脸不再跟她搭话，装作很忙的样子，郝佳在门口转了几个圈，托尼的客人还不见出来，她自言自语道：“要不明天我再来。”

莫然开始担心顾瑾，被一个刚来没多久的下属投诉到老板那里，真是倒霉催的，反观郝佳，你自己先违反公司规定，搞什么暗箱操作，现在反倒倒打一耙，莫然甚至蠢蠢欲动打算豁出去了把实情讲出来，看你郝佳的脸面往哪儿搁，但只那一瞬间，她便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与人于己，这都不是个好主意。

亨利插着手踱过来，“怎么，托尼办公室还有人在？”

莫然赶紧站起身，“是，银行的老总在。”

亨利点点头，正欲走开，莫然忽然道：“今天下午找托尼的人还真多，郝佳方才也在这儿等了半天，气呼呼的。”她额外加了气呼呼三个字，作为点睛和强调。

“哦？”亨利平时不怎么忙，他主要负责公司内部事务，与女人的共同点就是，他也喜好八卦，与公司那帮小女孩儿在一起混的很熟，听了莫然的话，他果然做出好奇倾听的模样。

莫然也是头脑一热，她只是本能的想起了亨利和顾瑾是一国的，两人情同兄弟连衣服都穿的相似这在公司不是秘密，她忘记自己作为秘书应该有的职业素养，而是选择了冲动一回。

“她来告顾瑾的状！”莫然压低声音。

亨利果然吃惊，赶紧凑过来：“为什么？”

“不知道，下属对上司有意见也是常事嘛，领导的决定难免影响到一些人的利益，但是郝佳不那么想，她打算申请换部门。”莫然摆弄手边的几份文件，做出不在意的样子。

“哼，”亨利讶异过后，用拳头在莫然桌上轻轻的敲，抿着嘴，皱着眉，看起来生气了，“胡来！”

“不过没见到托尼，说是明天再谈。”莫然小声说，偷眼看亨利。

亨利嘴里嘟囔着什么，又插着手走了。

其实莫然紧张地要死，背后打小报告这种事儿可真不是好做的，分寸极为重要，过了引起人怀疑，不到位又怕达不到效果，她琢磨这事儿如果亨利事先不知道，托尼也不会告诉他，八成自己就定了，一纸调令，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但现在看亨利的反应，即便托尼从了郝佳，亨利也要跳出来阻挠，在公司的确还从没有过这种先例。

不吐不快，吐了吧，莫然又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对还是不对，比起郝佳，她觉得自己也强不到哪儿去，记得以前在区政府，有一次对领导进行民意测评，不记名的，她写了对某个领导工作方式的意见，过后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问她都写了什么，她傻乎乎地就说了，没想到几天后，领导就找她谈话，说的正是她写的那些内容，还问她有没有别的意见，莫然吓坏了，那一年她都如履薄冰，总觉得那位领导每次看她的眼神儿都不对。那个时候她恨死了那个同事，后来关系就淡了下来，越走越远。现在，自己是不是也像那位打小报告的同事一样呢？

下班了，莫然还不能走，托尼的会谈仍然没结束，偶尔她还需要进去添水倒茶，她瞥见郝佳已经出门了，心想无论如何她今天是谈不成了，这会儿，突然阿曼达跑过来，兴奋地挥舞着手：“亲爱的，快，门口有位帅哥找你呢！”

“帅哥？谁啊？”莫然念着往外走，却没想到大门口围了好几个同事，看莫然出来几个女孩冲她嘻嘻笑着，再一看，张晓彬捧了一大束的香槟玫瑰站在那儿，脸红红的，局促不安。

正是下班时间，公司里还不断有人往外走，看见了这一幕，都饶有兴致地驻足，莫然也红了脸，想笑忍住笑地走过去：“干嘛呀你。”

张晓彬吞吐着：“我…来接你下班嘛，没想到，这么多人….”

几个女孩哄堂大笑，起哄着说：“莫然，不会是要直接求婚吧！”

“走吧走吧，快回家吧，阿曼达，你男朋友饿着肚子跟家等着呢啊，快走吧！”莫然赤着脸轰她们。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走了，莫然接过花儿，“进去吧，我现在还不能走，老板还在呢，你等我一会儿。”

张晓彬犹豫着：“合适吗？”他刚才大概被吓到了。

“没事儿，进来吧！”莫然在前面带路，引张晓彬进去，遇到同事点头笑笑也不介绍，幸好男同事们不会对这种事儿抱有多大兴趣，一两个平时对莫然比较有好感的男孩儿多看了几眼，却也不好问什么。

张晓彬在莫然办公桌前坐下，莫然倒杯水给他，刚放下才想起来：“你喝什么？还有咖啡喝茶，或者果珍？”

“不用不用，我不喝。”张晓彬还是有些局促，脸对着墙甚至没有四处张望一下。

莫然也坐下，整理着办公桌：“怎么来也不打个电话？”

“临时取消了一个实验，就想来跟你一起吃个饭，看时间还早，就去买了花，想着接你下班。”张晓彬没有电话里那么自然，电话的好处就是尽管说些出格的话，反正人家看不到你的表情，可一旦面对面，蓦然地生分，仿佛电话里那个人藏了起来。

“跑到公司门口送花，还选在下班时间，可不让人围观吗，我们公司那些女孩子，你是没见识过她们。”莫然含笑把那束花找了一个花瓶插起来，其实她蛮得意，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单位收到鲜花呢。

“那，怎么送才好？”

“他们都是交给花店送来，不管时间地点。”

“唔，是吗，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亲自给你才有诚意。”张晓彬慢慢地说。

莫然整理着花瓣，正想笑他被那帮女人一围观就害羞了，顾瑾却匆忙走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莫然，托尼走了吗？”

他刚刚外出回来，大概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汇报，莫然看到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了张晓彬一眼，顾瑾随着莫然的眼神才注意到了坐着的张晓彬，一愣，又看到桌上新插的玫瑰。

莫然不觉乱了方寸，心跳起来，掩饰着转身看托尼办公室：“哦，似乎还在谈，银行的方总，来了一下午了，要不要我进去打个招呼？”

转过身来，发现顾瑾仍在打量张晓彬，张晓彬只得站起身，伸出手：“你好。”

顾瑾也迟疑着伸出手：“你好，这位是？”他看着莫然，心里其实有了答案。

“我男朋友，张晓彬。”莫然介绍着，却浑身火烧了一般，每个毛孔都刺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