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文渊绞尽脑汁想办法时，眼角的余光看到魂不守舍的秦小宝一步一停地从院子里往他们这方走来。

一个主意，立即在沈文渊的脑海里生成。

小宝是他的亲孙女儿，是捧在手心里疼爱了多年的宝贝，是他们沈家仅存的唯一血脉。

他断然不能让自己的孙女儿嫁给杀死自己儿子和儿媳妇的战家，但是小宝是死心眼儿。

她认定了战念北，十头牛都拉不回她。

就算她知道战念北的父母当年秘密处死了她的父母，她未必会对战念北死心。

沈文渊轻咳了一声，又道：“战念北，我是小宝唯一的亲人，你又是她一直想要嫁的人。你要对付我，难道你不担心她会伤心难过？”

“沈老头，别他妈跟我瞎扯。秦小宝是秦小宝，不管她是秦家的养女，还是你的孙女儿，跟我战念北毫无关系。”他又怎么会不担心，只是他将这份担心藏在了心底。

他的父亲，当年处死了小宝的亲生父母，要是秦小宝知道了真相，她肯定会怪他。

当年，沈文渊以秦老头的身份把小宝的真正身世告诉他，所以这些年他才避着她、躲着她、藏着她，一次次将她推离他的身边。

他以为他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甚至还能笑着对她说声恭喜，祝她和老公百年好合。

可是那些都是他的自以为，上次看到那个姓裴的吻他，他的理智瞬间崩塌，冲动地跑到她的家里，差点将她占为己有。

战念北的回答，是沈文渊愿意听到的，他又说道：“难道你不喜欢小宝？”

“喜欢她？”战念北身体忽然一僵，绷得紧紧的，明明内心五味杂陈，他却是用无所谓的语气开口说道，“我从来都没有，你别想太多。”

沈文渊步步进逼：“那你是不是承认，当年是你的父亲没有查清楚事实的真相，便处死了小宝的双亲？”

“沈文渊，你他妈到底想跟我扯什么？”战念北耐心已经用完，不想再跟这个通缉犯多费唇舌，他又道，“当年他们是间谍一事，证据确凿。我父亲处死一个军事间谍，难道还有什么错？”

“证据？所谓的证据是萧远峰伪造的。你的父亲，掌管着江北军区，仅凭萧远峰的一面之词便定了他们的罪，将他们暗中处置。”沈文渊越说越激动，“战念北，好歹你们战家也是有名望的大家，难道敢做还不敢当么？”

战念北怒道：“小陈，把这个老东西绑回去，他这么能说，你就饿他两天，看他还能不能说。”

沈文渊大声说道：“战念北，你心虚了吧。你不敢替你父亲做的事情买单，你就做一只缩头乌龟。我们家的小宝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

“小陈！”战念北厉吼一声，“把他的嘴给我堵起来，绑回去。”

“可、可以让我跟他说两句话么？”冷不丁地，秦小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的声音传到战念北的耳里，听得他瞬间全身僵硬，一时竟然忘记了所有的反应。

沈文渊着急地说道：“小宝，他刚刚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该对这个男人死心了吧。”

“爷爷……”秦小宝握紧双拳，用力咬了咬嘴唇，力气大得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爷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秦小宝不止一次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个人就是她慈祥可亲的爷爷，根本不是什么杀人凶手。

可是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秦小宝的眼前，她那个慈祥的爷爷派人绑架几岁大的小然然，他的手下射杀她的哥哥……

以前他做过的那些事情，秦小宝还可以装傻，假装那些事情都不是真的，只是别人弄错了。

可是绑架小然然和射杀秦越的事情，却是她亲眼看到的，她眼睁睁地看着何助理开枪射击，眼睁睁地看着哥哥中枪，鲜血直流，将白色的衬衫染成腥红的血色。

如果看到这些，她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当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认为这个人还是那个慈祥可亲的爷爷，那么她又跟事非不分的禽兽有什么区别？

“小宝，我是爷爷……”

“我没有你这样的爷爷，我也不要你这样的爷爷。”

秦小宝每对他说一个绝情的字眼，心就会像撕裂一般地疼痛，她只能用吼声来掩饰自己的伤悲。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好要硬起心肠，跟他断绝所有的关系，但是心还是会痛。

她从来都不知道，心痛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好像痛到麻木了，对世界都绝望了。

秦小宝决绝的态度，让沈文渊明白，他们祖孙之间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温馨相处。

沈文渊长长叹息一声，道：“小宝，不管你认不认我，但是你别忘记了，战家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你一定不能跟战念北在一起。”

他以为能不能跟战念北在一起，是她说了算的么？

从一开始，他们能不能在一起，主动权都在战念北的手里。

以前，秦小宝一直不明白战念北为什么要避着她，如今她总算是明白了。

其实她并不怪战念北，一点都不怪他，以前那些事都与他无关，更何况，事关国家利益，战家作为军门世家，如此作为，何错之有？

道理秦小宝都明白，但是一想到被处置的对象是是给了自己生命的人，是自己在幼时的梦里无限徘徊温言细语的爸爸妈妈……她还是会忍不住责怪。

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呢？

为什么，偏偏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呢？

她的爸爸妈妈并没有抛弃她，他们离开她，只是逼不得已的……

想到这些，秦小宝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把快要流下的眼泪逼回去，又说：“您放心吧。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丢下话，秦小宝迈着虚幻的步伐转身便走，连正眼都没有瞧战念北一眼。

呵……

身为间谍的亲人，养自己长大的家人被自己的血脉至亲伤害……秦家，她是回不去了，也没有脸再回去。

她也不知道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只能不停地走，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回过神来，战念北眸色一沉，长腿一迈立即追了上去，一把将秦小宝拽到怀里，紧紧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