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哭笑无奈，赶忙辩解，“那是因为你变化很大呢，六年前你见我的时候，我已经成人，基本定型了没怎么变，可你不同，你从一个横蛮的熊孩子变成一个翩翩贵公子，别说是我，算是你妈六年不见你，说不定也会认不出呢。”

呃，什么横蛮的熊孩子！

谁横蛮呢！谁是熊孩子呢！

季子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是啊，你何止容貌不变，你这张嘴巴也没变，一样的口齿伶俐，令人讨厌！”

扑哧——

顾柔瞬时又是开心一笑，瞅着他，脑海灵光一闪，发出邀请，“你准备去哪的？等下还有事忙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东西？”

季子谦稍怔一下，随即答允，“好啊。”

大约五分钟后，两人进入一家小吃店。

顾柔拿起菜单，递给他，“姐姐请客，你想吃什么尽管点。”

切——

小家伙再次朝她甩来一计不屑的眼神，似乎在抗议她说得好像他没钱吃不起东西似的。

顾柔又窘，不自在地道，“点啊，愣着做什么？你放心吧，姐姐虽然不像你身价丰厚，但请你饱吃一顿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啊，看我不吃穷你，让你走不出这家店！”季子谦饱含深意地瞥了她一下，低头点起东西来。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这样，结果只是点了一杯冷饮，一客意粉，一碟混杂小吃。

顾柔则点了一块蛋糕，一杯热奶茶，等待菜的过程，她再一次看着他静静欣赏起来。

季子谦还年轻，浑身散发着一股干净的气息，而且，充满活力和阳光，与季宸希给人的成熟稳重充满男人魅力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顾柔发现，自己倒更喜欢季子谦这样的形象，她还不禁幻想，将来熙熙长大后，也到了季子谦这个年纪，是不是也跟季子谦这么帅，这么干净，这么清新，这么赏心悦目的？

嗯，一定会的，他们始终是一家人。

指不定季宸希少年时期也是这个样子呢。记得当初和他情正浓的时候，她问他要看他20岁以前的相片，他一口回绝，说没有，当时可把她气得恨不得咬他的。

“干嘛一直这样盯着我看，像个花痴似的，该不是也被我迷了吧。”倏地，一声充满揶揄的调侃传到顾柔耳边。

顾柔从沉思出来，对季子谦戏谑的样子。

呃，被他迷住了？

要不要更臭美一些！

假如不是亲身体会，她真没法相信，这熊孩子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也是，男人不都这样吗，熊孩子他哥，平时看起来优雅高贵，但不正经起来可是禽兽还禽兽呢！

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顾柔不跟他计较，问，“你现在读几年级了？”

季子谦亦一本正经地回答，“高三。”

高三？这么快读高三了？记得当年认识他的时候，他好像才四五年级？不过，算起来应该也差不多，要是跳级的话……

“那你高考准备考哪里？”顾柔又问。

“北大。”

“北大？”顾柔霎时又美目一亮，“跟你哥一样的学府？”

季子谦面色微变，反驳道，“他不是我哥。”

顾柔撅嘴，“不是你哥？什么话呢！你以前不是天天喊他哥哥吗。”

“那是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又怎么还会那么傻，反正他从没认过我是谁。”说到最后，季子谦语气难掩自嘲和讽刺。

顾柔顿时也沉默下来，其实，她理解他的心情。这样的落寞表情他当年已经表露过，只是，当年年纪还小，想事情还没这么复杂，想法也还单纯，现在十六岁了，算是快成人了，别的不说，尊严，应该很强的。

而且她总觉得，出自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自尊心会普通人更强，算心里还是渴望那件事，但会学着压抑，再也做不到像幼时的直接和不羁了吧。

可是，这能怪季宸希吗？似乎也不能怪他的！

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的长辈，尤其是季国坤和慕容歆，是一代的恩怨伤了他们的心，剥夺了他们的兄弟情。

深吸一口气，顾柔继续看着季子谦，语重心长地说，“子谦你知道吗，你哥哥他，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季子谦身体猝然一僵，望着她，眼神越来越震惊，“你说什么？谁病了？你怎么知道的？”

顾柔抿唇，寻思着如何回答他。

但见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继续问，“你还跟我哥在一起？”

第916章他的冷漠无情是有原因的

“我……”

“可是，我记得他明明找了其他女人，那些女人要么家里做大生意，要么家里当官的，姐姐知道这些吗？”

“子谦，你听我说。”顾柔终于发话，打断了他一下，继而，语气沉痛将情况娓娓道来，“咱们现在先讲你哥的病，他得了一种类似阿尔茨海默症的病，症状跟阿尔茨海默症差不多，但又这个还严重，阿尔茨海默症不会昏迷，他这个会，你哥已昏迷过好几次，现在住院留医，他的病情越来越重，医生说，如果再不治疗他会慢慢失去记忆，失认，甚至可能会在某一次昏迷再也没法醒过来。”

纵然难以相信和接受，但季子谦清楚，这不是开玩笑，因为眼前这个姐姐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也不会拿这种事来跟他开玩笑的。

所以，这是真的喽？

那个人，真的病了？还得了这么严重的病？

全球只有100例？连学名都还没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对了，她刚才好像还说了治疗办法，要从父亲或儿子大脑提取细胞培植新细胞？

父亲……

那也是他的爸爸！

“所以，姐姐你是想我帮你叫我爸爸去救他，或让我出面劝我妈答应我爸去救他？”许久，季子谦回出一句话。

顾柔坦然承认，“或许在你心目他不是一个好人，甚至是个冷漠无情的人，觉得他变成怎样都是他活该，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不理你，为什么会冷漠无情？

本来，有些事我不应该让你知道，如果不是碰这些情况，我当然也不会说，可现在……

你妈当年用了特别手段，让人不齿的手段，嫁给了你爸爸，然后，生了你。你一直备受宠爱，但你知道吗，你哥哥在你10岁那个年龄，却只有孤独为伴，那时他开始每天想着如何防备被害，如何强大自己，保护自己和他的亲人。”

顾柔记得，第一次来北京、去季宅的时候，她抱怨季宸希为什么那样对待子谦，说子谦的出身又不是自己能控制，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把那些仇恨加赋子谦身，让子谦承担本不属于自己的错，这样不觉得对子谦很不公平、很残忍吗？

当时，季宸希这样回了她一句：你要是知道曾经有个人，这个小屁孩甚至还小几个月的时候，已经面临各种巨变，饱受欺凌和虐待，甚至差点丧命，生活里再无乐趣与童真，每天想的都是如何防备、算计、抵抗、报仇，过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又不得不虚情假意，顽强勇敢地活下去，你还会不会这样讲？

她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直到很久后，才恍然大悟。

是的，跟季宸希，季子谦岂止是幸运了一点点。

顾柔并不知道，其实季子谦的内心并没有真的很痛恨这个哥哥。

小的时候兴许还懵懂，还不懂大人的世界，但随着年岁渐长，他慢慢明白了一些事，有时甚至会为自己的存在感到不堪与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