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没有月亮，幽暗的路灯散发着清冷的光辉，温馨而朦胧的夜色里，我们出了西门，沿着南湖大路向前走。

这条路我们曾经走过无数遍，草长花开，风起雪落，我们挽着手，依偎在一起，用脚步无数次地丈量过爱的距离，走累了，就抱着心妍坐在某个台阶上，轻轻地晃动身体，一起轻轻哼唱张学友的那首《一路上有你》，那时的我们幸福又迷惘。

我们走到一棵松树下，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彼此对望了一眼，一下子被带回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这棵树紧靠学校墙外，与墙只有半米之遥，树荫完全遮盖了路灯的光辉，形成了一个幽暗之所，两个人抱在树后，极难察觉。

第一次约会也是在冬天，天空还下着小雪，我把心妍带到了这棵树后，壮起胆子抱住了她，对她说我能亲你一下吗？我作势欲亲，她左右摇头，不住的躲闪，我说你要是不让我亲，我就一直抱着你。她说那好吧，只要不亲怎么都行。我就那么抱了她一个多小时，两个人满身落满了雪花，就像两尊爱的雕塑。最后，我到底没能信守承诺，凶恶地将棒球帽的帽遮拉到脑后，一下子就把嘴拱在了她的脸上，当终于捉住她那两片柔软的嘴唇的时候，我的大脑中雷声滚滚而过，而她则发出了一声美丽悠长的叹息。

那晚是我们的定情之夜，这棵树见证了我们爱情的最初。

心妍含着笑，低着头，再次像当年一样牵住了我的手，将我带到了这棵树后。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扬起了脸：王野，我离婚了。。。。。。听说你这些年一直是一个人。。。。。。现在说爱你，还算不算太晚？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就像天使一样美丽。

我摸摸她的脸，禁不住鼻子一酸，一滴眼泪滑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紧紧地抱着我，对我说：我们回酒店吧。

我和心妍出去压马路的时候，经常给她讲笑话，她的笑点很低，经常被逗得前仰后合，除了笑点低，她的忘性还很大，常常是过了几天，她会把我讲过的笑话绘声绘色地再给我讲一遍，看我毫无反应，就会奇怪地问我，难道这个笑话是你给我讲过的吗？那好吧，我再给你讲一个！下一个依旧还是我讲过的。最后我总是因为不配合而招致一顿粉拳。那时的心妍或笑或恼，都很纯真，这些细微的往事汇聚在一起，总是让人刻骨铭心。

回来路过南湖公园，我指着里面说：还记得那个下午吗？我们在这里打开了十几把伞。

她毫无反应，过了半天，哦了一声，说：是有一个下午，我们打开伞，好像还吃了饭团。

我一直对心妍是否是处丨女丨而耿耿于怀，那天是我们的第一次，而她现在居然全无印象，这让我的猜疑进一步加深，难道她的忘性真的这么大吗？还是那天根本就不是她的第一次？我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进了酒店房间，她热烈地扑进了我的怀里，亲吻我的脸，亲吻我的脖颈，然后脱下我的外套，一颗一颗地解开我衬衫的扣子，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热起来。

我摸了摸她的脸，在房间暧昧的光线中仔细地辨认着她，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把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变成了一枚娇艳欲滴的果实。

她背对着我脱了上衣，又脱了裤子，赤裸光洁的身体上只剩下了黑色的蕾丝内衣，性感又妖娆，散发着一种令人炫目的美。

她拍拍屁股，说：王野，你摸摸看，十年不见，它是不是胖了？

我靠过去，从后面揽住她的腰，把一只手掌放在她的屁股上轻轻地抚摸，白皙圆润，丰满肥美。

那一刻，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我们彼此微弱的喘息声，时间像水一样瘫在了地上，不断地向四周扩散，蔓延。。。。。。

来，王野，帮我解开后面的扣子。

她迷离地闭着眼睛，轻声地呼唤我。

。。。。。。

房间里一片凌乱，衣物扔得到处都是，一只皮鞋甩在了沙发里，胸罩挂在了台灯上。

我从心妍的身上翻身而下，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四肢摊开，浑身汗透，气喘吁吁，像一条扔在岸上的鱼，空张着一张嘴，不住地翕动，既绝望又沮丧。

心妍打开台灯，伸开胳膊，上面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瘀青，她一边抚摸，嘴里一边咝咝抽着冷气，她娇嗔地打了我一下，说你现在可真猛啊。

就在方才，我像一只野兽一样冲了上去，撕开她的丨内丨裤，扯掉她的胸罩，将她剥得浑身上下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她连声惊叫，还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我已经将她推倒在床上，从后面狠狠地插了进去。

心妍惊恐地尖叫，慌乱地躲闪，不住地扭动着身体，正是她这种举动彻底激发了我的野性，一股巨大的能量从身体里最深处爆发出来，我死死地扭住她的胳膊，抓住她的头发，把**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进攻！我所做的一切行动就是为了征服，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她的主宰！我拼命地干着，房间里充斥了横冲直撞的声音，我就像是一个复仇者，在她身上疯狂地掠夺那些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阴森森的眼神仿佛一下子就能把整个世界点燃，任何反抗只能得到更加残酷的报复！

她终于一动不动了，只剩下了一声声尖厉的呻吟。

那一刻，我终于感觉到了自己，感觉到了自己在上升！上升！上升！

房间里安静异常，一切旋转都已停止，一切上升也已尘埃落定，这个世界好像重新回到原来的状态，幽暗的房间里唯有台灯亮起一点嫩黄，似乎提示着我们什么。

我一言不发，瞪着眼睛看天花板，心里一跳一跳地难受。

心妍侧过身子，默默地看着我。她好像要说点什么，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的手犹犹豫豫地在我的腹部抚摸了半天，低声说：王野，和我说说话好吗？

我沉默半晌，突然转过身，没头没脑地说：这些年，我常常在想。。。。。。

心妍靠过来，将头枕在我的胳膊上，我不耐烦地将胳膊抽了出来，她抬起头看我，我的嘴唇蠕动了几下，轻轻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去冲个澡吧。。。。。。

她讨了个没趣，光着身子跳下床，跑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水流急速喷洒的声音。

我和心妍这次重逢，谁也没提起从前的伤害，表面上我们达成了和解，心妍甚至和我探讨了在一起生活的可能性，可是在这次貌似亲密的**中，充分暴露了我们意识底层的尖锐对立。我不可遏止地发泄着自己的欲望，除此之外，还有心灵的仇恨。当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多年来一直支撑自己的那股力量却一下子消失了，我的世界开始坍塌、陷落，只剩下一片废墟和无尽的空虚。

我曾经多少次梦见她回来，这个梦我一做就是十年，今天终于醒来了，不过醒来却发现，这个梦还是一直做下去的好。

如果心妍永远不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好了，我虽然想起她就会心痛，但那种心痛是因为最初的美好，现在她来了，却完全毁灭了我对她的美好的意象，她不过是想借助我这块跳板实现惊艳一跳，就像当年她和那个广东仔南下广州一模一样。这么多年，我爱她，恨她，忘不了她，都是因为不想承认她是一个粗陋鄙俗的人，而现在，仅存的那一点点幻想也被击碎了，更为可悲的是，在这次重逢中，我发现自己也不过如此。

这次重逢是灾难性的，我忽然感觉自己一下子苍老起来。

我悄悄下了床，悄悄穿上衣服提上鞋，悄悄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长春的夜就像黑沉沉的大海，所有灯光都漂浮在海面上，闪闪烁烁，却都不是灯塔，我就像一条孤独的小船，在风雨飘摇中，渐渐失去了方向。